庞谢见他家少爷已经决定好了,当即就没再有异议,只是在回头见着白玉堂时,庞谢看到他随身带着的一把长刀,不由得惊讶了下。若他没记错的话,白少侠从随他家少爷办狸猫换太子案时,身边就没有带过利刃啊。怎么就一夜的功夫,身边就多出了一把长刀?
好奇归好奇,庞谢倒没有多嘴问。
猫陛下这会儿也醒了过来,它看到顾青,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狗胆,竟朝着顾青挥了挥它的前爪:庞卿家你快附耳过来,朕要和你说悄悄话。
嗯?
猫陛下放下爪子:要不朕附嘴过去?
顾青似笑非笑的看它。
猫陛下gān咳一声,很是色不厉还内荏道:庞卿家你还是那么任xing,好吧好吧,朕和你说朕昨天晚上做了一个美梦。在梦里,朕带着朕的子民上阵杀敌,朕那叫一个英明神武,敌人见了朕都被吓得屁滚尿流!
顾青若有所思,把那截朽木收了起来,没理会还在chuī嘘自己是多勇武的猫陛下,迈开长腿就往外走。猫陛下亦步亦趋的跟在他后面,还豪qíng万丈的说着梦中的故事:就在这时敌方有一狗兵,拔出一把长刀,朕怎么会畏惧喵!!
别怀疑,猫陛下这是看到了白玉堂手中的长刀,发出的毫不畏惧的叫喊声。
唉,猫陛下这白日梦醒得有点早啊。
先不说猫陛下是怎么每日一卖蠢的,单就来说调查邯蕲案的事。lsquo;邯rsquo;这个姓氏并不常见,且再看昨日墓碑上的碑文,很容易就能在常州府找到邯蕲的住址。
实际上,在夜里看到邯蕲的墓碑时,顾青就知道他是谁了。
本朝有名的铁匠,他于数年前在一处深山之中发现了商朝太庙的遗址,由此得到了上古三大邪刀龙牙、虎翼、犬神的碎片。
龙牙、虎翼、犬神的铸造者不明,相传锻造原料中使用了许多恶毒之物,并有多种诅咒缠缚。夏朝末期为君主桀所有,之后bào政开始。三刀被供奉于夏朝太庙,待到商汤王攻入商朝时,用自己的佩剑将三刀斩成碎片。
邯蕲得到这三大邪刀的碎片后,见碎铁中隐隐有黑气,唯恐碎片再生变,就将它们投入到铸造炉中再铸造,耗时一年零八天,将其铸造成了降龙、伏虎、斩犬三把铡刀。现如今这三把铡刀就在开封府,被包拯包大人所使用,也就是所谓的开封三铡。
邯蕲也因此闻名天下,三年前他去世时,官家还曾降下旨意进行悼念,且这么一来的话,鸣鸿刀会成为其陪葬品,也就无可厚非了。
现在鸣鸿刀已到了白玉堂手中,昨日里他借着顾青当磨刀石,算是收服了那把本该有可能成为上古名刀,却基本上没怎么上过战场的鸣鸿刀。
只如今他们要去调查邯蕲,就不好再带着鸣鸿刀了,白玉堂把它放到了房间里,回过头来问顾青:我们用什么身份去邯家?你看你来陈州府就没有bào露你是官府中人的身份,自是不好用大理寺卿的名义来查案吧?不若我们用yù铸造一把武器的江湖中人身份去?我可以用我本来的名号,至于你,你可以扮成我的随从白福。
说到最后时,白五爷眼中多了几分狡黠,显然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不,顾青断然拒绝,我有更好的提议。
然后,他们俩就打扮成了道士。
白玉堂本就是少年华美,气宇轩昂,眉目中自带三分高高在上,打扮成道士后,一举一动就透着高人范儿。
顾青就更不用说了,他平日里眼睛就明亮到自带我看穿了一切的意味,现如今再端起那与生俱来的高傲气度,笑容再从纯良变成圣洁,怎么看一举一动都是大写的仙风道骨,飘飘乎如遗世独立,更重要的是他装成道士后,自有能让人相信他可神机妙算的真本事。
这般一来,他们就轻而易举的进了邯宅,还被邯蕲的妻子奉为座上宾。
在邯家的其他主子们听到信儿赶过来前,邯老太太已经被顾青说得,即使不对他言听计从,那也已经到了深信不疑的地步。
白五爷就在旁边当壁花,顺带更深刻的见识到了顾青可舌灿莲花的本事。
邯蕲的大儿子邯琦先到,他先是疑惑的看了眼顾青和白玉堂,转而看向邯老太太:母亲?
邯老太太边抹泪边道:我的儿啊,咱们听大师的话,给你爹迁一迁坟。
邯琦:!!!
这难道是传说中的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第76章 七五(14)
安乐侯,安乐安乐, 平安喜乐, 这封号寓意好!庞太师从先前就想给他儿子谋划个爵位来, 现如今官家终于下了圣旨,封了他儿子为安乐侯。虽说这侯爵比不上公爵, 好在官家在食邑数上并不吝啬,封给安乐侯的食邑数再添上几户,都可封公爵了。
庞太师倒不是很在意食邑数, 那都是虚的, 他更看重的还是这封号, 在他看来安乐的寓意就是上上等的。偏偏他家倒霉孩子听完后来了句:
死于安乐?那确实很好。
你这倒霉孩子,怎么说话呢!庞太师恼道, 回头见他儿子仍有几分jīng神不济, 心里有心疼起来, 元英啊, 你跟爹说说,你这次去陈州府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吗?难不成是遇到了什么难破的案件?
若真是这样就好了。新出炉的安乐侯扁扁嘴道。
庞太师见状却感叹道:难得见元英你这么孩子气呢。
安乐侯否认道:我没有。
你没有你没有, 庞太师是儿子说什么就是什么, 只是这话里哄孩子的意味根本就是溢于言表, 不过这样的机会虽然难得, 可到底现在还有更要紧的事qíng, 想着庞太师便催促起儿子,有什么事咱们回头再细说,现在元英你该去宫中谢恩了。
彼时距离重九节已过去了月余, 李妃昨日已被恭迎入宫,正式被册封为太后,而朝堂上的波澜也被平得差不多了,至于为何顾青还有几分闷闷不乐,那只得从他在陈州府时遇到的那桩锁魂绳案说起。
当日,顾青和白玉堂扮作道士,被邯蕲的妻子邯老太太当做座上宾迎入邯宅。顾青一番舌灿莲花下来,邯老太太就觉得是该给她家官人迁一迁坟,选个风水更好住着更舒服的地方。于是,就在家中大儿子邯琦过来时,跟他那么建议着。
邯琦在猝不及防下,反应都不对劲起来。
还在抹泪的邯母是没注意到,可顾青却是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就连白玉堂都敏锐地觉察到邯琦的不对劲,偏过头来看向顾青,眼神里传达着如下意思:lsquo;莫非是他弑父?rsquo;
顾青眉目不动,lsquo;在没有决定xing证据的qíng况下,最好还是不要妄下结论。rsquo;
当然了顾青一个眼神,表达不了这么长的意思,他只是示意白玉堂他们先等等,看看后面还会有什么出乎意料的qíng况。
而在他们达成不妄下结论的共识后,邯琦已冷静下来,看着顾青和白玉堂的目光中带上了几分不善,道:家父安息之地,是陈州府中最有声望的风水大师齐大师亲选的,可如今你们两位竟说家父的坟需要迁走,怕是学艺不jīng吧?
说完,还不等厅中他人说什么,邯琦就扬起声音来叫:管家?
这是要送客呀,只邯琦叫了两声都没等来管家,他一面露出恼怒的神qíng,一面往厅外走:管家去哪里了?
邯琦的反应可不怎么正常,从厅中走出后似乎没有要回来的迹象。不过在他快步往厅外走去时,顾青已经和白玉堂jiāo换了眼神,他负责稳住邯母,白玉堂就借机离开厅堂跟了上去。
期间,邯家另两个儿子也闻讯赶来,他们的反应并没有什么异常。这前前后后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厅堂外就传来喧闹声:不好了!大郎上吊了!
厅中人吓得一跳,当下众人也顾不得风水一说,就连忙赶去邯琦的院落。
好在邯琦只是上吊未遂,这倒不是说他还没等上吊呢,就自己放弃了这自送死的事,而是他都蹬开了踩在脚底下的椅子,但用来吊死自己的白绫猛然间断了开来。这般的邯琦就摔落了下来,并没有去见阎王,可奇怪的事qíng随之而来,按理说在摔落下来后,邯琦平复回呼吸后,就该能清醒过来,可他却是昏迷不醒了起来。
邯家乱成一团,请大夫的请大夫,哀戚的哀戚,更还有疑惑不解的:这好端端的,大郎为何会这般想不开?
这话一出,不可谓不是振聋发聩。
是啊,邯琦为何会想不开?
本来在邯蕲去世后,邯家当家做主的便是身为长子的邯琦。虽说邯家再也不复邯蕲在世时的威名,可因着邯蕲生前所积下的名声,邯家基本上还是把持着陈州府的器械行,甚至这两年来邯家所制作的器械,还售往其他府州,并不存在家道中落的qíng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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