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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小凤清楚的知道,接下来他们要谈的就是关于祝长生的,这件事他们总是要说个清清楚楚的。
    其实朕总觉得你也是朕的朋友天子这时候开口说道。
    陆小凤猛地抬头看向他,他这时候分不太清楚天子说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是说他到如今还把自己当成朋友吗?还是说祝长生和当今天子根本就不是一个人?陆小凤嘴里直发苦,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只有等着天子继续往下说。
    天子把手拢在身前,龙袍上的正龙栩栩如生,象征不可谓不尊贵:父皇深感夺嫡之苦,登基后便立誓不让同室cao戈的景象再重演,于是初年后宫中只有中宫娘娘,也就是朕的母后。父皇一心只盼嫡长子,不多久朕的母后确也有妊,父皇大喜过望,可事上哪有十全十美之法,数月后太医诊出母后怀的是双胎。
    陆小凤凝视着天子,他不是没想过祝长生可能确有其人,但只不过并不能出现在人前,比方说是当今天子的双胞胎兄弟,不然这没办法解释为何他们两个人只有长相一样,xing格却截然相反。
    可如今听天子真这么说起时,陆小凤的心脏却砰砰砰的跳得很快,他觉得事qíng可能没有那么简单。
    原因无他,天子他的神qíng太过于平静了。
    本朝皇室从没有过双胎,且太医当时并无法确定母后怀的是双胎xing别如何,若是同为帝姬或是龙凤胎便还好说,可若是同为皇子的话,那更非父皇愿意看到的场景。父皇当时左右为难,到底这是他期盼已久的子嗣。
    陆小凤虽知道最终答案,大行皇帝必然是保下了先皇后那一胎,不然就没有当今的天子,可听天子这么平淡的讲述着,他还是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
    天子半垂着眼帘,眉目间看起来全是淡然,他继续往下说:就在父皇踌躇间,一件奇怪的事qíng发生了,本被诊断怀了双胎的母后,再又一次由太医请诊时,太医却是只诊断出了一个胎动。
    天子说着看向陆小凤,眼中有了奇异的光彩,母后十月分娩后确实只诞下一个胎儿,也就是朕,先前的双胎一说也就被定义成了那批太医的误诊。
    陆小凤只觉得倒抽了好几口凉气,浑身都开始发寒。
    天子又转回头,目光悠远也不知是在看什么,缓缓又道:父皇是这么认为的,然而朕的母后却是在生下朕后,整日整日的哀恸,不过数月便抑郁而终。
    而朕在三岁时便被立为太子,十七岁登基为新君,这一过程相比于先朝时的跌宕起伏,确实可称得上平顺至极,可朕却在想或许父皇不希冀发生的同室cao戈,早在最开始时就发生过了。
    天子说着还笑了笑,可陆小凤怎么都笑不出来。
    陆小凤你知道吗?天子再度转过头来说着,边说边眨了眨眼睛,在陆小凤看来竟然奇异的觉得他这一动作,让他看起来格外纯良,有点像祝长生,又听天子往下说道:从没有人和朕说过当年的事。
    陆小凤不自禁地握紧了扶手。
    朕只是知道。天子歪了歪头道,曾经的曾经朕就在想如果他当时活了下来,会是什么样的一个人。他一定不用在父皇的期盼下长大,不用被朝堂上的倾轧影响,不用知道世间炎凉和黑暗。
    长生他是在朕在十岁时被父皇第一次罚跪太庙时出现的,你不知道当时朕有多高兴,朕当时就发誓朕会成为一个合格的兄长,将他护在朕的羽翼下,便是父皇也不能把我们再分开。长生这个名字便是朕为他取得,取自lsquo;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rsquo;。
    天子虽然在说令人欣悦的话,可他脸上的神qíng再哀伤不过,而陆小凤已经不愿意再听下去了!
    天子因为当年的同室cao戈进而衍生出难以名状的愧疚,这样的愧疚经过了数年的发酵,已成为了天子的心魔。心魔挥之不去,就用另外一种方式出现在天子面前,虽说这个心魔他单纯,拥有着人世间所有美好的品格,可对天子来说明明知道他并不是真的存在,却将他当成真正的存在,还费劲心血为他营造出一个真实的身份,然而这么一来,这一切又如何不只是天子的妄念,放不下的执念。
    而这时候陆小凤也已经明白了为何天子会说其实朕总觉得你也是朕的朋友,这不是说他还把自己当朋友,又或者说他就是祝长生,而是说祝长生和陆小凤是朋友,知道祝长生存在也把他当做真实存在的天子,也把陆小凤当成了朋友。
    想通了后的陆小凤动了动嘴唇,想要说什么,只天子却在他开口前说话了:陆小凤,朕想郑重拜托你一件事,好吗?
    这一刻天子再没有了太和殿上一力降十会的威武,也没有了说起皇室相煎太急的云淡风轻,他竟是流露出了几分软弱的神qíng,虽然不是很明显,可对陆小凤来说触动是很大的。
    陆小凤艰难的开口:皇上请说。
    天子祈求他道:不要让长生知道。
    陆小凤此时此刻不知道该说什么为好,他脑海里乱糟糟的,可身体的反应快过大脑的,在他彻底反应过来前他已经郑重点了下头。
    天子旋即露出个第一个真心的笑。
    就在外面的人等得月已淡如星光时,南书房里终于了动静,陆小凤走了出来,他看起来全须全尾,并没有受什么伤,只是神qíng有些郁郁。
    等看到焦急地等他出来的朋友们,陆小凤心中才有一股暖流流过,心中却不由得想起在天子放他离开时,对他说的那句朕由衷的希望你能继续和长生做朋友,你是他第一个朋友。
    而且天子这次并没有希冀能得到他的回应,因为在说完这句话后,天子就已经从原本的座位上起身,再度回到了御案后,重新变回了一国之君,九五之尊。
    在那高高在上的位置上,孤零零的只有天子一人。
    天上宫阙有琼楼玉宇,只高处不胜寒,何如在人间?
    陆小凤在心中叹着气,快步走过去迎向了他的朋友们。
    过了片刻,便有大内侍卫送他们离开,等离开紫禁城这座城中城时,陆小凤不由得又回望了一眼,心里已经决定等明天就离开京城,或者去江南看看花满楼,或者出海去看看更广阔的天地,终归是想把这段时间的所有qíng绪都抛掉才好。
    陆小凤,司空摘星,老实和尚,木道人和独孤一鹤离开了,可西门chuī雪,叶孤城,商辂商大人,还有没有出现在南书房外但真的存在的两个人物还没有离开。
    西门chuī雪和叶孤城他们俩就先不说,反正他们现在还在相顾无言呢,还是来说说为天子cao碎了心的首辅大人吧。商大人也是为天子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这中秋节的宴席都散了,他都没有赶着回家陪家人,而是紧赶慢赶的来到南书房外,就等着天子接见,确定下国丈的真实xing。
    他这么忠心耿耿,天子不好辜负,于是在送走陆小凤片刻后,天子就召见了他。
    商辂商大人还没有出声,天子就已看穿了他的想法,道:朕知道商爱卿要问什么,莫不过是问朕的岳父何在?
    这是自然。
    天子轻轻颔首道:朕的岳父就在这里了。
    天子说着就指向一个方向,商大人满怀希冀的朝着那个方向看过去,没看到什么jīng神矍铄的老先生,反而是看到了一团雾。
    一团雾!
    等等,这里可是南书房,又怎么会有雾出现?难道是自己老眼昏花了?不过商大人没机会再往下想,他就被人点了xué道,然后被妥善送回商府,如今看着那一轮明月还没有完全落下,还是有机会和家人一起赏月吃月饼的。
    嗯就是不知道商大人能不能静得下心?
    可往好的方面看,最起码商大人这下知道了国丈大人,他是有实体()的,虽然实体只是乍一看是一团雾。
    咳。
    实际上,等商辂被遣送出南书房,那团雾就现出了原型。
    玉罗刹似笑非笑的看着当今,陛下可实在是本座见过的最能信口雌huáng之人。
    教主这般夸奖的话,朕可不敢当。顾青此时已恢复了他最放松的姿态,哪里还有先前和陆小凤jiāo谈时哀默的姿态。也是,在陆小凤眼中他从一开始就不确定朱佑棠和祝长生是同一个人,可对玉罗刹来说就不同了,玉教主在见到顾青第二面时,就确定了他们俩是同一个人,所以顾青就实在没有必要在他面前伪装。
    而顾青这话,让玉罗刹笑得更璀璨:哦?。
    他倒要看看这家伙还能说出什么三四五六来。
    顾青还真的能辩解出一二,以及说出个五六七八来:教主可知道一句话,lsquo;不存在彻底虚构出的谎言,哪怕是最为怪诞的说法也多少得基于一点真实rsquo;?朕刚才同陆小凤所说的故事中,可实实在在是基于了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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