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轻轻吹拂而过,便有粉色的花瓣簌簌而下,美得如梦似幻。
言朝雨被这般的美景给吸引了,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要去接那纷纷而落的粉色花瓣。
可美司涟在旁静静站着,丝毫没有为眼前这副美景所惑,只是专注地望着她,唇角的那抹笑意一直未曾褪去。她微笑着,再度开口问她。
这一次,言朝雨很是干脆地点了头。美!很美!她的目光一直流连在眼前这副美景之中,片刻也不舍得挪开。
是么。司涟眯起了眼睛,转头也跟着去看那华丽盛放的不知名花朵,嘴里却蓦地发出一声低低的长叹,可惜啊这一切,也不过只是幻象罢了。
她再一挥手,眼前盛开的花朵便尽数凋零,绿叶也迅速萎缩,再次只剩下一片光秃秃的树干。
言朝雨眼睛一眨,看着这重归空寂冷清的树林,微微地怔了神。方才那绚丽的景象犹在脑海中,对比之下,眼前这光秃秃的树林,未免更显凄凉。
师、师尊言朝雨转头去看司涟,牙齿轻轻咬住了嘴唇,半是无所适从,半是怅然若失。
失落难过还是不舍司涟伸手抚摸着她的长发,语气里带了些怜惜,眸中却尽是意味深长,想再看一次吗
言朝雨微微怔了一怔,心中却骤然一紧。蓦然间,她想起了一件事。
华陵派有一座山峰,名为重樱,乃是因着山上栽种的重樱花而得名。重樱本是灵花,吸收天地灵气,千年不绽放,一绽放便是千年。花开之时,入目之处,漫山遍野尽皆是盛放的深粉色重瓣樱花,花团锦簇,经久不败,灿烂至极。
司涟极爱这重瓣樱花,待花开时,便时常前去观赏。有时,她会招上一众徒弟,前去重樱峰山峦之巅,挥袖施法,随地变出一桌宴席,在那绚丽的樱花树下,或是品酒赏花,或是舞剑论道,格外怡情惬意。
然而如今
重樱峰虽仍在,却早已物是人非。
言朝雨在心中长长叹了口气,沉默了一会之后,忽然摇了摇头,终于开了口。她说话的声音有些轻,却很坚定。
不想。
司涟便挑了挑眉,眸中笑意渐深,哦这是为何
言朝雨垂下眼帘,不自觉地抿住了嘴巴。过了半晌,她才低下了头,声音极轻地开口:幻象再美,也不如现实。正道再好,徒弟也只想跟着师尊。
即便从此以后,尽是险途,一朝跌落,便是死无全尸司涟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轻松,声音里甚至还夹杂了些许笑意。
言朝雨却蓦然心中一慌,仓皇地抬头揪住了她水红色的衣袖,急急忙忙道:徒弟早已打定主意,只一心一意追随师尊!若是师尊罹难,徒弟也不愿独活!
司涟轻轻笑了起来。然而她眸底那抹遮盖着所有情绪的浓雾,却渐渐消散了。
言朝雨抬起头,看着她那双终于消去所有疑虑的双眸,总算在心底舒了口气,身上紧绷的肌肉也渐渐放松了下来。
司涟的那双眼眸看似如水般清透,似乎一望便能见底,其实不然。那双眼眸深处,一直被一层浓雾牢牢遮盖着,不露出一丝一毫的情绪,也不容许任何人向内窥探。
而如今,司涟眼底的那层浓雾终于慢慢消散了,也就是说,她与她的心,又更贴近了一步。
从前正道与同门对她的伤害太过刻骨,司涟早已不敢再轻易地去相信任何人了。先前她的表现虽让司涟信了九分,但在司涟的心底,其实仍旧存了一份疑虑。到了现在,司涟才算是抛去了所有的猜忌,真正信任了她。
再过几日,等你的基础更扎实了些,本座便教你剑术。司涟转头看向她,唇角微微扬起,漾出一个浅笑,眼眸半弯,蕴含了些真实的柔和笑意,走罢,本座送你回去。
言朝雨微微一呆,而后略略抿嘴,也回了她一个真心实意的笑。
司涟便笑着重新执起她的手,慢慢地走了回去。
几日之后,司涟再一次去言朝雨的住处找了她。言朝雨见到她的时候,发现她手上拿了一把通体泛着青色光芒的长剑。
那把长剑大约二尺多长,剑身极轻极薄,几若蝉翼,轻轻一弹,便会接连震动,半晌方休;然其剑刃处却又极其锋利,便是比起那些能够削铁如泥的宝剑来,也毫不逊色。
司涟执起长剑,伸出两根纤细的白皙手指,在剑身处轻轻一划,而后抬头朝着言朝雨抿嘴一笑道:这把剑,乃是这两天我寻了各种天材地宝,结合你的情况铸造而成。你且用一用,看看使得顺不顺手。
言朝雨的眼眸不由自主地睁大,吃惊道:师尊,您莫非这几天,您都在忙着这些
司涟却只淡淡一笑,不以为意道:不错。其实也不过是件小事罢了。先别说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了,来,试一试,看这把剑使得可称手。若是不称手,本座也好及时进行调整。
她边说着,边不容置疑地将那把长剑塞到了言朝雨的手中。言朝雨推辞不过,也就只能收下拿在手里,而后顺着司涟的意思,乖乖地将那长剑挥了挥。她其实不懂剑法,说是随意地挥一挥,她也就真的只是随便地甩了甩,却只觉得这把长剑本身几乎没有重量。她这么握着,感觉就好像拿了一根轻飘飘的羽毛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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