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将军有两个儿子,此时大儿子狄飞正守在边关以防骊国军队反扑,而小儿子狄羽则随他一起来为五皇子送行。狄羽今年才十八岁,平时心眼不多,但在打仗上是个好手,此次大捷便是由他做的先锋官。
值此离别之际,狄羽憨厚一笑,又给云少棠倒上一碗酒,道:“表兄,你这一回京我们再想一起喝酒可就难了,来,今天喝个痛快,把今后一年的份都喝出来!”
狄将军夺下酒碗,虎着脸对狄羽训斥道:“不知尊卑,以后人前不可叫表兄,要叫五皇子,听见没?”
狄羽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嘴里还骂骂咧咧道:“都是京里那些文官整的鸟事儿,一天这也要参那也要参,就是睡□□稳了,把他们弄来打两天仗看还有没有那么多臭规矩。”
狄将军虎目一瞪,作势要打,“你个臭小子,老子管不了你了!”
云少棠摆摆手道:“不妨事,此处的都是自家人,何况表弟也没说错,我也厌烦京里那些繁文缛节。只是君白身体不好,到京城才好给他调理。”
听此狄羽猛点头道:“是啊,再过几月这边关的天气可冷了,段军医这细皮嫩肉的可怎么受得了。”
云少棠与狄羽又聊了几句,彼此更加不舍,此时狄将军过来打断他们道:“行了行了,往日上战场的时候也没见你们这样,这会儿倒是一副小儿女姿态,再不走这天都黑了。”
云少棠听此便也决定启程了,只是临走时他又正色嘱咐道:“飞鸟尽,良弓藏。骊国危机一除,于大安是喜,但对于舅舅来说却是祸非福。
帝王疑心最重,此时舅舅掌握大安近半兵马,一想到这,皇上只怕夜不能寐。从前有骊国之危,他即使有心也不会动你,但现在情况有变,我怕皇上会趁机裁军来削弱你的势力。”
狄将军脸色忧虑,叹息道:“要真只如此倒还好了,现在不打仗了裁军也好,让那些小子们也回家看看,娶个老婆生个娃娃,后半辈子有个安稳日子。
我就怕皇上把我们都召回京,给个好听的闲职,然后派些屁都不懂的文官来带兵,那才是身家性命都拿捏在别人手上。唉,不提这些,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了。只要你还在,狄家就倒不了。”
为了与骊国的这场战争,大安调集了全国大半兵马前往边关,此时大战结束,除了长年镇守边疆的狄家军外,其余部队都要随云少棠一路回到原驻扎地。
此时云少棠嫌弃大军拖累,怕赶不上十日后的太后寿宴,便独自带着一对亲卫轻骑快马奔回京城。
官道之上,远处一队身披黑甲,骑着黑色战马的队伍仿若一阵旋风般行来,整齐的马蹄声连成一线,整齐肃穆,仿佛将塞北的肃杀之气带到了繁华的中原地带。
但就在此时,一只与这支队伍格格不入的玉手忽然从云少棠的斗篷里了伸了出来。云少棠见此面色微变,他担忧地问道:“君白,可是又难受了。”等怀中的人微微点头后,云少棠立即下令所有人放缓速度。云少棠解下披风披在段君白身上,心疼道:“你再忍忍,等到了京城我叫御医替你治病,到时候就不会如此了。”
但段君白却对云少棠的温柔体贴毫不领情,一把推开他替自己整理衣领的手道:“回京?我是以什么身份和你回京?若是再这样不清不楚下去,不如现在便趁早了断。”
云绍棠听此急切道:“这有何不清楚的,你是我的妻子啊,回京后我便向皇上请旨娶你做我的正妃。”
段君白听此心里稍有些满意,但仍冷着脸道:“我不信,难道这伦理纲常你全都不管了,就算你说的是真心的,那满朝文武也不会任由你这样胡闹,到时候你怎么办?”
云少棠将他搂的更紧,道:“我要娶的是你,又不是那满朝文武,他们怎么想关我何事,若谁敢啰嗦我便一刀砍了他。”
段君白脸上似有笑意闪过。云少棠见此顿时满面笑容,然后趁段君白不备迅速地亲了他一口道:“你心里果然也有我。”段君白轻啐了一口,但一张俏脸却是渐渐红了。
而此时皇宫里慈宁宫内,太后与皇帝对坐。太后今年已经七十有余,即使染黑鬓发也难掩老态,但即便如此,却还是有一种不同于常人的雍容华贵。
太后笑道:“这回好了,老三一去边关几年总算回来了,哀家这衰败之躯也不知还能残存几年,可总是又赶上一回团圆。”
圣元帝听此劝慰道:“母后身体一向康健,定能长命百岁。”
太后挥挥手打断他道:“什么万岁千岁都是虚的,哀家能坐上如今这个位子,享了这大半世的荣华已经足够了,皇上不必再说这些好听话来哄我开心。哀家这一生,想得的都得了,但还是有几件事放心不下,你若有心,便替哀家了了这些心事吧。”
“母后请讲,儿子定会办到。”
“到了这把年纪,唯一让哀家放不下的就是几个孙儿的婚事了。太子乃一国之储君,我一介后宫妇人不便干预,小九年纪还小我也不操心,但老三和老五都到了成家的年纪,而阳妃去的早,静妃又是个小家子气的,我不放心。哀家就觉得正好趁着这次寿辰把京城的贵女们都聚在一处,也叫老三和老五好好挑一挑,皇上你意下如何?”
圣元帝笑道:“有母后关心此事,朕还有什么不放心的。阳妃去后,太后怜惜老三,一直偏疼他,老三也孝顺你更胜我这个父皇,前几日他还回信,说骊国的进献里有一张白狐皮,给太后做衣裳正合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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