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衣将他打量了几眼,忽然发现,她遇到的男人最后总会在她面前露出孩子气。最典型的当数周自荣,那是把撒娇卖痴当做喝水吃饭一样,流露得无比自然。
师姐?rdquo;见她不说话,方旭之又唤了她一声,试探地道: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rdquo;
他对情绪的感知相当敏锐,尤其在深入了解过冷如霜的情形下,对罗衣表露出来的异样犹为敏感。
嗯。rdquo;罗衣点点头,视线在周围一扫,本来大家都围着我说话,你一来,全都走了。rdquo;
听到这个,方旭之很不高兴:他们粗手粗脚的,能服侍师姐什么?师姐想要什么,和我说!rdquo;
罗衣看他一眼,就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指着周围说道:我要听笑话,听故事,喝茶,吃葡萄,打扇子,擦汗。rdquo;
方旭之脸上浮现羞恼。他抿着唇,看向罗衣,简直要怀疑她是不是故意消遣他?
他只有一个人、两只手,怎么可能同时做这么多?
他心里很不快,只觉得那些小弟子们太不懂事,居然跟他抢师姐。明明师姐之前被他打动了,现在他们一齐上来,把她照顾得无微不至,倒把他衬得没用了!
他心里不痛快,但是看着罗衣淡淡的神色,仍然一个人把说笑话、讲故事、倒茶、剥葡萄、打扇子的活给依次干完了。
他最想干的活,是给罗衣擦汗。但罗衣拒绝了,她自己拿着新得的手帕,慢慢擦拭着微不可见的薄汗。然后,她微微蹙起眉梢,看着他道:旭之,你几日没洗澡了?身上有些味儿。rdquo;
方旭之脸上一黑。
他昨日才洗了澡,哪有什么味儿?
再说,他不是为了伺候她,才累出一身汗的吗?
他抬起胳膊,四下闻了闻,倒没闻见有什么味儿,除了有些汗味儿。
但是他看着罗衣微微蹙起的眉梢,却明显感觉到自己被深深的嫌弃了。
我回去收拾一下。rdquo;方旭之勉强挤出个笑脸,转身运起轻功,纵身离去了。
罗衣随后也站起身。她吃饱喝足,有些乏了,准备溜达回房间,小憩一会儿。
回去之前,先看望下被烫伤的小弟子,毕竟他是为了保护她才受伤的。
她来到小弟子的房间外,刚要敲门,就听到里头有说话声传来。
师兄今日一点儿都不平易近人。rdquo;
他哪日平易近人了?rdquo;
师兄以前都很好的,很关心我们,待我们很亲切。rdquo;
嘁!你得了吧!他那是挑人的!rdquo;
挑人?rdquo;
你是不是傻?你几时见过他对我们这些没依没靠的小弟子好?只有那些富贵人家出来的弟子才跟他走得近啊!rdquo;
噢!我想起来了!你不说我还没觉得,之前有一回我请师兄帮忙,他答应得可好了,结果回头就忘了,我去问他,他还跟我道歉来着!现在想想,孙师弟他们请他帮忙,他从来都是办得漂漂亮亮!rdquo;
你这回知道了?以后离他远点儿!rdquo;
罗衣放下欲敲门的手,悄然离去。
回到住处,只见屋中坐着一人。见到她回来,便站起身,笑着说道:师姐,你回来了。rdquo;正是换了身衣裳的方旭之。
见他无处不在,罗衣有些烦了:出去!rdquo;
方旭之被她喝得一怔。这些日子,她虽然总躲着他,可他能看出来,她不像以前那样冰冷高傲,拒人于千里之外了。怎么hellip;hellip;
锵!rdquo;罗衣拔出剑,剑尖对着他,要我请你出去?rdquo;
她气势一变,锋利逼人。
方旭之被这股剑气所迫,耳边的头发都断了几根。他背上一寒,没办法不当真,连忙道:我这就离开,师姐别生气!rdquo;
罗衣冷冷地看着他出去,才收剑回鞘。
一个高傲的、冰冷的、不平易近人的形象,还是很好用的。所以她虽然被小弟子们簇拥着,却从来不跟他们说笑。
第二天,罗衣又溜达到了练武场。
小弟子们早就翘首以盼了,过招都过得漫不经心,见她出现在练武场外,纷纷热情地迎了上去:师姐!rdquo;
师姐来了!rdquo;
师姐坐这里!rdquo;
罗衣被他们簇拥着,来到遮阳的地方。这才发现,他们早就摆好了吃的、喝的,甚至打凉的扇子都换了全新的。
师姐坐。rdquo;
师姐今天想看点什么?rdquo;
师姐,我昨天新编了笑话,我说给你听?rdquo;
一群人挤挤挨挨,满脸讨好的笑。
哎呀!你们拐弯抹角的干什么!这是我们的大师姐!又不是别人家的大师姐!rdquo;这时,一个粗嘎的声音响起来,竟是一个刚刚变声的少年,他红着脸挤到罗衣面前,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紧张:师姐,我有一招怎么也使不好,你指点指点我吧?rdquo;
刹那间,场中静了下来,所有人都不说话了,眼也不眨地看着罗衣。
罗衣放下茶杯,握着剑站起来:好啊。rdquo;
啊!rdquo;少年惊得眼睛都瞪圆了,震惊过后,喜上眉梢,谢谢师姐!谢谢师姐!rdq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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