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心笑了一笑道, “胡说。”
“没胡说。”魏天脸上红了红,抓了抓脑袋。光棍打三年,母猪赛貂蝉。他现在看他们将军竟觉得十分迷人。
张景行站在帐篷中, 心里不自觉地紧张。一年半未见,不知那人在这万里飞雪,冷风如刀的大漠中是否有了改变。
他方才看到了周虎, 又黑又壮,更像一头黑虎了。都是要变的吧,这种地方对容貌的摧残是每个人都阻挡不了的。白擎苍过得不再是京城中那样养尊处优的日子,又怎么能不变?
“张大人,别来无恙。”
先是一道清朗的声音传来,接着一位身穿银色铠甲,长发挽起,两眉弯弯的青年缓步走了进来。他的双眸又黑又亮,其中似乎隐着万般情意。乍一看,宛若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的翩翩少年。细瞧之下,乃是万夫难敌之雄威,令人肃然起敬。
张景行诧然,情不自禁的抬手想要碰触眼前青年的眼角,被沐心微微偏头躲过。他心脏一缩,狼狈的将手收了回来,低头咳了一声道,“见过白将军。”
“皇上命你前来所为何事?”沐心直言相问。
一年多的时间,白擎苍在京城的势力已经被清洗了三分之二,张景行也已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不必在他面前装出忠诚的模样。
小皇帝在这段时间里表现出的能力超过所有人的预料。
张景行又咳了一声,道,“皇上命在下来传个口谕。”
“那你说吧。”
沐心寻了最近的一张椅子落座,瞥了张景行一眼,示意他也坐下。
张景行摇摇头,看了看他道,“只是几句话。皇上说漠北苦寒之地,白将军和众位将士辛苦了,特命在下带来了十万件过冬的棉衣,还有暖身的烧酒。”
“替本将军谢过皇上。”沐心不冷不淡的说道。
“皇上另有一句话要我告诉将军。”
沐心挑了挑眉。
张景行接着道,“明年春草绿,朕待将军归。”
其实原本要他传的是另外一句,但他实在说不出口——“待到凯旋归来日,朕与将军解战袍,芙蓉帐暖度春宵。”
这哪里像个九五至尊说出来的话,太粗鄙下流了!不知那李承安平日里都教了皇上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沐心早知道小崽子原话如何,听到这里,忍不住一笑。
张景行也笑了笑,道,“皇上对将军很有信心。”谁也没想到,九年不曾上过战场的白擎苍竟然还是那个战无不克,攻无不胜的修罗将军。一年半打下来,灭了对方一半的兵力,己方损失不足千人。
“原来皇上还想着让本将军回去。听闻京城中和本将军亲近的被皇上罢免的差不多了。”
“白将军……”
沐心笑道,“张大人不必多说。本将军只是感到欣慰。皇上很出色。先皇将大商交到他的手里果然是明智之举。”
他的语气云淡风轻,一点也不在意自己的势力被清洗了干净。这让张景行产生了强烈的挫败感,好像他们做得所有事情都在这个人的计划中。
“张大人为什么这样看着本将军?”
张景行眸色幽暗,良久后,终于难忍好奇的问道,“那份名单是你给的?”
沐心轻轻一笑,望着帐篷外的皑皑白雪,淡淡道,“是。大商的子民需要由 屿 汐 独 家 整 理,更 多 精 彩 敬 请 关 注知道他们的皇上是位明君。朝堂上下也要知道当今圣上才是他们唯一的主子。”
张景行终于意识到,在白擎苍的心里,皇上是如此重要,重要到愿意牺牲一切。他心中产生了一阵尖锐的刺痛。他不明白,皇上到底有哪里值得白擎苍如此付出?
身为一国之君,注定会后宫三千。到时候,这个人又该何去何从?上了龙床,面对就是口诛笔伐。纵然有天大的成就,后世史书上也会留下“以色侍人”的评断。
“白将军!”他攥紧双手,顿了顿道,“你知道一个名为苏若的女子吗?那曾是一个陪伴了皇上九年的女子,明艳动人。皇上,似乎有意纳她为妃。”
这事沐心早就知道,不过并不生气,因为他知道小崽子的目的。苏若是一枚很好用的棋子。就是不太明白张景行特意将这事告诉他的目的,是让他放弃段玉衡?
张景行自己也知道没头没尾的突然说出这件事十分突兀,但他实在不能让这个人再深陷于泥沼之中。
可沐心脸上毫无异色,一时之间令他也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只能悻悻然道,“皇上的口谕已经传到,就此别过。”
沐心也不留他,目送着人离开了军营。
一晃又是半年,漠北的战事告一段落,叛乱的藩王被沐心擒获,押解去了京城。去时的十万大军,回来了九万八,白擎苍在大商子民之中简直成了神一般的存在。班师回朝的路上,沿途的百姓见了他都要跪倒在地,顶礼膜拜。甚至有传说,若是能摸到白将军,哪怕是衣角,便能保证一生顺遂,无病无恙。
回了京,朝堂上出现了不少新面孔。这些人都是段玉衡亲手提拔上来的,对他有着绝对的忠诚。因而,对沐心就不是那么友好。他们觉得沐心于小皇帝而言是个大威胁。大商的兵权还在他的手中,如今又大胜而归,威名远播,深受百姓爱戴,难保不会举兵造反。
故此,绞尽脑汁地想该如何收回沐心手上的兵权。未曾想,不等他们商量出办法,人家就主动上交了,还表示要辞官归隐,去过闲云野鹤的生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