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就想找下戴星,把礼物叫他转交就好,结果娃娃脸的青年在笑眯眯听完她的话之后,想了下,把她叫住,且直接邀请进了屋子。信誓旦旦礼物一定要当面送才显得有诚意,他老板很闲这时候又还没睡,她完全可以进去寻他嘛。
娄昭年纪小见识却广,思维敏捷三观齐全,但还是被三言二语套进了圈圈里。直到抱着盒子傻愣愣站到楼梯口,才猛然觉察自己答应了什么。想想那位老先生漠然冷峻的表情,扒拉了一下脸蛋,有些发慌,但来都来了,硬着头皮敲了敲门。
敲完想到戴星说直接推门进去就好,虽然觉得不太礼貌,但等了一会儿还真没听到里面什么声响,犹豫了下,还是把手放在门上,悄悄往里推。
厚实的门板看不出木制,很重,但悄无声息,没有感觉到门锁阻碍的力道就开了条缝,娄昭用力把缝隙推大些,然后探进个脑袋。
抬眸就见屋中一双正对着自己的眼睛mdash;mdash;她猛地一惊,随即讪笑。
丁先生hellip;hellip;我来给您送礼物。rdquo;她直起身站在门口,眨巴了一下眼睛,俏生生道。
偌大的房间,瞧着应该是个静室。空空的除了两把椅子一张桌几便无它物。
四面墙上没放什么饰物,但用的木料本身就是老式的浅雕,草木鱼虫就像画一般,但又不至于喧宾夺主,镶嵌在壁角的灯样式很别致,整体的感觉透出几分禅意。
娄昭想到这位先生的腿脚似乎不好的样子,所以这大概也是静室没放蒲团而是用椅子的缘故吧。她眼尖往里一瞄,就见桌几上那个厚重的棋盘,颜色相当漂亮,有些像老黄花梨的料子。还没琢磨透,就听到很轻的一句:进来吧。rdquo;
娄昭一怔,但还是乖乖走进去,脚步小心翼翼就差蹑手蹑脚了。
刚走到椅子边,又听到一个字:坐。rdquo;
她把手上的盒子放在丁先生的手边,然后乖乖坐到对面去。
面前这位看了眼那所谓的礼物,没有打开,再看看把眼睛睁得大大的娄昭,伸手在棋盒上拿了一粒白子放在棋盘上。
娄昭这才发现棋盘上原本是空白的。丁先生坐在这里也不像是在自己打谱,因为一个棋盒放在他手边,而另一个却是在对面,也就是自己这边。她一看对方这架势就明白要做什么了,心下一咯噔,顿时如临大敌。
有心想说什么吧,对着这张沉默而冷峻的脸又实在没胆说出口,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颤颤巍巍地拿起一颗黑子放上去。
慢吞吞下了几手之后,娄昭整张脸都快皱在一起了,惴惴不安地说道:丁先生,我hellip;hellip;我不太会下棋hellip;hellip;rdquo;
何止不太会下棋,而是太不会下棋!打小都被姥姥批成臭棋篓子。她跟俞朝辞说自己擅书画会琴棋,那是她用来自夸的,反正他又不知道。现在被一下戳穿得翻个底朝天,且是在这位先生面前,顿时颇为无地自容。
丁先生又看了她一眼。
娄昭脸红:我hellip;hellip;妈妈教了很多,但我就是学不会hellip;hellip;rdquo;娄半夏聪明绝顶,画技超品,但实际上琴棋书画无一不精,能被这样的人启蒙是幸事,但也只幸了个书画,谁叫娄昭只有这方面的天赋,乐理尚且一般,弈棋也就是个添头了。
丁季棠无言。见她实在对此颇棘手,想了想也就放下了手。小姑娘顿时松了口气,简直忙不迭地把手里的棋子放回棋盒。
玩得开心吗?rdquo;就像是长辈一样的口吻。
娄昭用力点头:挺长见识的。rdquo;她小声道,给您带了礼物,是把扇子。rdquo;
然后就是些很寻常的对话。把之前兴冲冲与云师讲述的话语又交代了一遍。最后道了别晕晕乎乎走出来的时候,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啥。
下楼看到倚在楼梯边翻书的戴星mdash;mdash;这人闲闲懒懒把腰勾在扶手上,靠不像靠,坐不像坐,姿态倒是极放松,手指上夹着本薄薄的书籍,还是线装本,封面专门另糊了纸保护,娄昭并不能分辨清楚是什么书。
见她下来,娃娃脸青年习惯性地笑出脸上两个小坑,半是惊讶半是友好地又打了声招呼:聊得够久的呀。rdquo;
娄昭歪了歪脑袋,发现丁先生其实也挺好说话的。
回到家,不见云师与俞幼哈,俞朝辞窝在沙发上噼里啪啦按手机,看她回来探了探脑袋又飞快把视线挪到屏幕上了:姑奶奶去睡了mdash;mdash;你也早点休息啊。rdquo;
娄昭:hellip;hellip;rdquo;
接下去两天做功课画画写字中觉得不太对。
俞雅路过的时候瞄了眼,提醒:心境稳了再练。rdquo;
娄昭猜到是受那支二胡曲的影响,便心安理得搁笔忙别的去了。动人的音乐是真有洗涤灵魂的力量的,优柔动人的情思直接浸淬于身体,她至今仍能感受到那股叫思维酥麻连心灵都被震颤了的感觉。
这几日娄昭的心情一直维持在极好的频率上。云师把兆水八相第八幅图给了她,说是隔壁那位先生相赠。娄昭越想越觉得感激。但又实在不知道如何报答,颇觉郁闷。
在这样的礼物面前,她送的那些小印跟扇子就太过微不足道了。
哎呀,真不知道丁先生喜欢什么呀。rdq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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