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翠儿独自在刘家坐了一会儿,她其实是想劝苏雪桐避嫌的。
可始终不见苏雪桐从厨房里出来,她探头看了好几次,只能吆喝道:桐姐,你忙,那我走了啊!rdquo;
苏雪桐戴着围裙,装模作样地探出头:翠儿,留下来吃完饭吧?rdquo;
不了,不了。rdquo;赵翠儿出了门。
今儿晚上,苏雪桐煮了面疙瘩汤。
自从来了这里,已经连续吃了十来日的稀粥,她倒是想吃点面条,就是不会擀,只能用面疙瘩汤解解馋了。
苏雪桐存了点坏心思,面疙瘩汤做好了之后,事先盛出来一碗,又往锅里撒了点儿盐。
刘山见天在外面撒欢,不到天黑就不会回家。
苏雪桐一个人先吃饱了饭,将剩余的面疙瘩汤捞到了盆里,又扣了个大盆在上面。
她捧了绣样儿坐在灯下,煞有介事地瞎比划。
果然是天黑透,刘山才从外面窜回来。
他抬头看了眼堂屋的灯,第一件事情,就是先去了厨房。
灶台上扣着盆,他掀开了大盆一看,今儿总算改善生活了。
他连厨房门都没出,掂了筷子,立在灶台前开吃。
一口面疙瘩入口,他咧着嘴嘶了一声儿后,大喊:苏雪桐,你到底会不会做饭啊?你是不是把卖盐的打死了?rdquo;
苏雪桐听见他的喊叫,心里格外的舒坦,将绣花针随意往绣样里一别,走到门口道:你有两个选择,吃还是不吃!rdquo;
吃!rdquo;这么好的疙瘩汤,他为什么不吃。
刘山气急败坏,掂起茶瓶,往大盆里添了些开水,再尝一口,味道又有些寡淡了。
不过,比齁死人的好吃。
他吃饭很快,也不知道有没有五分钟,半盆子疙瘩汤就没了。
将盆往灶台上一放,转身想要进屋。
苏雪桐拦了他道:去,洗碗!rdquo;
刘山皱着眉:那是女人干的事情!rdquo;
苏雪桐并不气恼,只说:那成,往后我只做自己的饭。rdquo;
刘山炸了,嗷嗷叫地说:苏雪桐你吃我家地里长出来的粮食,住我家的房子,你不给我做饭,你要脸吗?rdquo;
苏雪桐撂下一句:我只说一遍。rdquo;抬脚进屋。
刘山犹豫了,他闹不准她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要是在=以往,他能吃准了她不敢。
可最近这女人的心都长歪了,村子里的人都说她和那个哑巴有了首尾,现在之所以还留在他家,就是为了他家的二亩地。
今儿他四叔刘思宝还在背地里教他,让他把她赶出门。
可她要是走了,自己该怎么活啊?
饭不会做,农活也不活做,难不成像他四叔一样当个游手好闲的二流子?
刘山越想越气,想要跳脚。
可这时候,堂屋的灯都灭了。
刘山思量了片刻,转身去了厨房,从水缸里舀水,将碗刷了个干干净净。
刷完碗后,甩了手走出厨房,心里想:他可不是真怕她,而是吃饱了撑得,消消食还不成嘛!
可那女人就是个坑,刘山刷了一回碗之后,每日的碗都成了他的。
如此过去三日,刘山又听了外面人的捣鼓,准备回家和苏雪桐翻脸。
他一进门,就瞧见苏雪桐趴在四方桌上写着什么。
他咋咋呼呼地说:你一个一天学都没上过的女人,会写什么?别把我的铅笔头用没了!rdquo;
刘山的炕头前放着一个军绿色的书包,那里头装的全部都是他的宝贝。
原先的宝贝是沙包和一本又破又烂的连环画,现在那些倒不宝贝了,他的书啊本子铅笔啊,成了他新的宝贝。
人好像是只有失去,才懂得珍贵。
刘山可喜欢上语文课了,他们语文老师是个山羊胡子的老头儿,讲起故事来,比村长家话匣子里的都好听。
可是他爹他娘一没,他家哪儿还有钱供他读书!
刘山一把夺走了苏雪桐手里的铅笔,气哼哼地说:你以后不许动我的书包!rdquo;
苏雪桐挑了下眼眉,拍了下旁边的板凳。
刘山瞪着眼睛问:干吗?rdquo;
坐!rdquo;苏雪桐面无表情地说:有事要谈。rdquo;
这一打岔,刘山倒忘记了自己跑回来的初衷,别扭了一下,还是听了她的。
不过,没坐在她的旁边,而是拉着板凳去了她的对面。
有话快说。rdquo;他催促道。
苏雪桐怔怔地看了他半晌,漫不经心地开口询问:你还想上学吗?rdquo;
一提起上学来,刘山的眼睛都亮了。
到底是个半大不小的孩子,心里头藏不住心事,他反问道:我还能上学吗?rdquo;
能!rdquo;苏雪桐斩钉截铁地说完,却勾了嘴角坏笑,但是hellip;hellip;rdquo;
但是什么呀!rdquo;刘山显得很急切。
他已经快半年没有上过学了,见天看着同村的孩子背着书包,走在上学的路上,他快眼气死了。
苏雪桐将手底下的本子,扔给了他,你看看,我上面写的条件!认识字吗?rdquo;
废话,我已经上五年级了!rdquo;刘山不喜欢被人轻看,举了本子,一字一顿地读:同甘共苦计划!rdq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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