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苑禁军原本被王丞相控制,丞相死后彻底被燕成堇收回。明宴三千卫队挡不住五千的内苑禁军,转瞬之间便有数个策马飞驰而来,欲取大司空首级。
明宴手中长剑削铁如泥,噗嗤rdquo;一划便能将人截作两半,热血喷涌而出,下半身仍骑在马上飞奔,上半身咕噜噜地栽倒下来。苏倾感觉到他的脊背紧绷着,变得像烙铁一般滚烫,他眼角带着血丝,侧头,声音却柔:闭眼。rdquo;
她闭着眼睛,高热致使两耳嗡鸣,安静地听着眼前的风声。
剑是一种优美的武器,于空中翻飞便可成舞。但此刻在明宴手里,变作杀戮的利器。
剑啸声如尖锐的鹤唳,急促地割碎了风,他不戳刺,只用快速的开膛破肚的劈砍,鲜血不断哗啦、哗啦rdquo;地喷涌而出。
一只手搭上了她的肩,抓住了她的衣领,下一刻剑光一闪,一阵凉风吹过她的脖颈,那只手马上就从她身上滚落下去。
南风、北风贴在她身后,急促地呼吸着,瞪着周围的人,脸上都挂了几道血痕。俞西风和东风走在前。
蝗虫似的点点攒动的人头中,六个人凝成一个点,慢慢地向前移动着,最显眼的是苏倾身上的淡青色裙,明府的女孩子在最中间,像鲜亮的一点花心。是明府不能沾血的旗帜。
俞西风一声闷哼,被刺入手臂的长矛掼倒,倒了一个西风便是开了个缺口,无数人朝着这个缺口攻来,西风咬紧齿根抵着矛,慢慢暴出了青筋。
明宴的剑带着兜头盖脸的风,猛挥过来,拿矛的人从马上翻下,西风骤然松了劲,躺在地上,剧痛后知后觉袭来。
他这辈子没有这么痛过,无声地露出了挣扎的神色。明宴的靴子尖抵着他的腰,往起意低头斥道:起来!rdquo;
刀径直袭来,一片雪亮的光,苏倾的眼皮跳了一下,蓦然睁开眼,刀已嗤rdquo;地没入明宴肩膀,血溅在她胳膊上。她的手指猛地痉挛起来,刹那间凉透后辈。
明宴一声不吭,左手握住了刀柄,瞳孔压在上目线上,缩成小小的一点。
他咬着牙,竟然反手压着刀,慢慢拔了出来,唰rdquo;带出一道喷射的鲜血。
挥刀的侍卫禁卫被热血贱了一脸,骇得怔在原地,马上让他以那柄刀削去了首级。
明宴像是铁铸兵人,又向前突围数步,燕成堇坐在重重护卫之后,手紧握成拳:还不快些!rdquo;
又一轮拼杀声如浪潮翻涌而起,明宴右手持剑,左手拿刀,前襟已看不清本来的颜色。
苏倾手底下湿漉漉的一片,下颌贴住他的耳尖:大人。rdquo;
嗯。rdquo;
大人。rdquo;
明宴的双眸眯了一下:再叫一声。rdquo;
大人。rdquo;
明宴咬牙,将俞西风领子向前一拎,瞬间又向前四五步,忽而一阵清脆的黄鹂鸣声,在一片混乱响起,啁啾宛转,拖出清脆的回声。
不,如果真是鸟鸣,早就掩盖在风声之下。
那是人以口技模仿黄鹂发出来的声音。
转瞬间铠甲哗啦相互碰撞,正与明宴拼杀的转身,散布在各地的禁卫军反戈,都同时涌向一个地方。
宋都统低头,失神地看向将他围拢一周的无数把长矛,像绽开的无数花瓣:你们mdash;mdash;rdquo;
明宴的卫队从四面涌出,将坐于马上的燕成堇围得水泄不通。燕成堇握着缰绳的手哆嗦着,越过诸人直直看向明宴,哑着嗓子道:内苑禁卫军何在?rdquo;
没有人答他,人人都只看着手上的矛,矛就立在王上喉管前,十二卫不敢轻举妄动。
鲜血在地上流淌着,风中又只剩下虫鸣的声音。清寒的月色下,一架吱呀作响的轮椅慢慢地转动至战场中。
轮椅上的老人膝上盖着栗色锦被,被子表面簌簌抖动着,他口鼻歪斜,脑袋将摇未摇地晃动,枯瘦的手臂不住地转动着轮椅,吱呀mdash;mdash;吱呀。
宋都统的眼睛几乎瞪出血丝来,燕成堇握着缰绳的手也在颤动。难怪呼不动内苑禁军,原来这股力量,从来就没属于过他。
明宴笑了一笑,剑尖的血滴答滴答地落在地上:陛下不等人死透了就来揽权,未免过于心焦。rdquo;
他的手放在轮椅上轻轻一推,祝目光如蛇的老丞相一臂之力,将他送到了宋都统面前,脸还朝着王上,谁告诉您王丞相死了?rdquo;
燕成堇头上虚汗滚滚,一遍又一遍的冷热交替着:你们,你们不是hellip;hellip;rdquo;
势同水火,难道就不能合作了?rdquo;
燕成堇冷笑一声,仰头看着明宴:大司空与丞相不睦,素来针锋相对hellip;hellip;一个狭道,两顶轿子不可一前一后,为此扩充了宫道hellip;hellip;丞相夺十二卫军权,大司空怒而鞭笞下人,一日杀数人,要将丞相碎尸万段hellip;hellip;原来都是装出来的?rdquo;
明宴笑道:王上的眼线该换了。rdquo;
他的笑容慢慢敛去,抬起脸,黑暗中的俊容泡在血渍里,抬袖一点点将脸上血污拭去,现出从未有过的阴沉来:臣虚长陛下十一岁,丞相长陛下四十岁,陛下尚年幼,最好不要自作聪明。rdquo;
暗卫闯入房间那一日,明宴亲自前往丞相府,从后窗翻入时,屋里只躺着王丞相一人,面如金纸,襟下满是吐出的秽物血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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