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老师!薛老师,要不要紧,还能站起来吗?”
“快快快,快过来几个人,先把钢丝拆下来!对,往左边抬,慢慢放……”
“哥哥,哥哥……你怎么样了?医生呢?这剧组里有没有医生啊?……哎呀,你们能不能动作轻点啊,没看见哥哥都皱眉了!”
看样子薛澜应该伤势不重,至少在一锅大杂烩里没听见尖叫声和哭声,封宁如释重负的松开了手,怀里厚重的衣服一股脑儿滑落在地上,摊成小堆。
他觉得自己刚才那句嘟囔声音不大,至少没有大过那些一边嘤嘤嘤叫着“哥哥”,一边七手八脚帮倒忙的小姑娘们。
但不知为何,却还是被影帝敏锐的捕捉到了。
薛澜似乎在冥冥中有了预感。他的手还攥在自己的脚踝上,指节因为过分疼痛而泛着青白,脸却已经用力抬了起来,一双深邃的眼睛在方圆一公里之内探询,最终锁定了封宁。然后,隔着人群冲他点了点头,示意他到自己身边来。
封宁真的不想在这个当口往薛澜身边凑,他几乎已经感觉到了周围疑惑、嫉妒甚至怨念的眼神。天地良心,作为一个误入演艺圈的玄学人士,他真的只想踏踏实实的做个背景板,不想站在人群中央。
金主爸爸的召唤就在眼前,不去也得去。可是,面前一层一层的人挤的严严实实,封宁费力的推开这个肩膀,马上又有另一个后背径直堵在鼻尖儿上。
闻讯赶来的跟组医生,年纪大了腿脚不灵光,虽然匆匆而至但还是晚了几步,居然也被拦在了人墙外面,这会儿正背着急救箱和封宁肩并肩的扒肩膀。
徐辉导演实在看不下去了,掌心按着薛澜的肩膀,气沉丹田一嗓子:“都该干嘛干嘛,去别围在这儿看了!
那边的几个小姑娘,快点闪开,看看人家医生都被堵在外面了,要是耽误了你们哥哥治疗谁负责?保安呢,场务呢?都干嘛吃的?场面乱成这样,你们光顾着看热闹吗?”
被点到名的工作人员这才想起来疏通人群和维持秩序,很快分开出一条通道。医生一马当先,在封宁前面,大步走到薛澜身边。
薛澜此刻已经被人挪到了旁边树下临时支起来的躺椅上。应该是疼痛的缘故,他眉头紧锁,薄唇用力抿成了一条支线,但看上去并不狼狈,精神也不错,看到封宁过来甚至还招了招手。
医生是惯常跟在武打动作戏剧组的,对于这种跌打造成的伤损非常有经验。他先是用带过来的仪器测量了薛澜的心跳、血压,然后又用按压和敲击等方式检查了他身上的其他部位,最后,才小心翼翼的把薛澜的裤腿往上卷起。
除去衣物的遮挡,原本光洁的脚踝部分已经肉眼可见的肿了起来。
医生在皮肤肿胀的最高处,毫不留情的按下去,又攥着脚掌扭动了几下,薛澜吃痛,忍不住闷哼出声。
封宁倒吸了一口凉气。
徐勃站在他身旁,眉头紧锁,一言不发。
可查看完伤势的医生却放松了表情,他拍拍袖子,站了起来,一锤定音道:“普通的踝关节扭伤,静养,几天就好了。”
“看着严重,但骨头应该没事儿,也没有其他部位的伤损。实在不放心的话去附近医院拍个片子也行。”
然后老医生又简单的交代了几句注意事项,留下瓶云南白药就拍拍屁股离开了。剩薛澜、封宁和导演三个人,举着红白两个小罐罐相顾无言。
那可是两米高的威亚啊,掉下来居然就只是扭了个脚?
“不应该啊?”徐勃喃喃自语。
他本来已经做好了准备,在薛澜那些狂热粉面前以死谢罪,居然就这么轻描淡写的活回来了?
“嗯,确实不科学。”封宁也摇摇头。
根据原书中写的,这次事故会导致薛澜右脚的三根脚趾骨粉碎性骨折,脚踝骨劈裂,膝盖和肘部大面积严重擦伤,至少要在医院里躺上一个月。
难道说,白纸黑字写出来的剧情真的可以改变?
薛澜看看徐勃,又看看封宁,咬着后槽牙阴侧侧道:“你们对我没能成功摔死或者重伤致残这事情表示很失望吗?”
封宁缩着脖子连连摆手:“没有,没有,哪儿能呢。”
徐勃摸着光秃秃的脑袋,思忖片刻,道:“不行,还是得去医院,医院检查的更稳妥。”说着就招手去叫薛澜那个小助理:“快去给你杨姐打个电话,就说薛澜这儿受伤了,让她把手上的事儿都放一放,赶快过来一趟。”
“徐导,别麻烦她了。”薛澜不知道是不是听医生说了自己没事儿的关系,比刚才更加精神,嘴皮子也顺溜了许多:“南姐一来,又要搞得跟天塌了似的,我真是受够了她的念叨了。”
徐导口中的杨姐,应该叫做杨南,是薛澜的经纪人,封宁记得这个人。她在原书中的笔墨不少,人是个好人,也一心一意为了薛澜着想,只是不太会说话,而且旗帜鲜明的站在白莲花的对立面,所以原来的薛澜一直对他不冷不热的。
“封宁?”
封宁正沉浸在对原书剧情的回忆中,没想到会被突然被点名,反应慢了些,表情有点儿迟钝的呆懵:“啊?”
薛澜忍俊不禁,随口调侃了一句:“又在神游太虚?我还以为记错了你的名字呢。”
“……”,以前还真就不叫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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