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九歌一路上安安静静地坐在副驾驶上,整个人魂不守舍地望着前路,那双本来澄澈的眼睛看上去灰败极了。
车子停下的时候,魏九歌脑子晕乎乎的,胃里翻江倒海,想吐又吐不出来。他刚一下车,脚下一时失重,险些晕过去。
好在秦云皓眼疾手快地一把接住了他,心疼得蹙起了眉心:“我背你。”
“不用,就几步。”魏九歌朝他笑笑。
谁知,秦云皓黑着一张俊脸,二话不说,打横将他抱了起来。
魏九歌一惊,刚要开口说什么,只见秦云皓两条剑眉紧紧拧着,眉宇间的怒火隐隐压抑着,魏九歌顿时有些心虚地偏过了视线,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他知道秦云皓心疼他,前些日子,刚答应了他不会让自己受委屈,短短几日,又被他看到了这副狼狈的样子。
秦云皓平时不住在这里,他一般跟家里人住在一起,因为这儿离秦家的医院有些远。
不过,秦云皓知道魏九歌现在谁也不想见,索性将他带回了自己的领地。他虽然平时不在这儿住着,但是会有佣人定期过来打扫。
这栋房子除了少了些活人的生气,看上去却干净亮堂。
秦云皓一路默不吭声地将他抱进了卧室,然后轻轻地给他掖好被角。良久,他才看着躺平的魏九歌长长地叹了口气:“你先歇着,我去给你煮点粥。”
“嗯。”魏九歌感激地看着他,他不想让秦云皓生气,便扯了扯他的衣角,干涩的嘴角扯出一抹浅浅的弧度,“云皓,别生气了。……小伤,我就是有点晕针,睡一会儿就好了。”
秦云皓闻言,一张英俊的脸上仿佛覆上了一层寒霜,他转过身背对着魏九歌,下垂的双手暗暗握紧了。
魏九歌说这是“小伤”,那什么才是“大伤”?
难道非要为了所谓的“爱情”,葬送了性命,那才叫“大伤”吗?
秦云皓听着他如此泰然的话语,他不敢回头看那个人,不敢看到他此刻脸上的笑容……他的心头就像在滴血一样。
“嗯。你先睡会儿,做好了我叫你。”秦云皓说完,便离开了。
秦云皓早年只身一人在国外留学,吃腻了西餐就自己学着做中餐。几年下来,硬是从多年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蜕变成了厨艺精湛的秦医生。
只是此刻,他站在诺大的厨房里,有些失神地看着白花花的米粒从指间溜走却无动于衷。
窗外突然的一声鸟鸣,瞬间将他拉回来了。
秦云皓手忙脚乱地又重新舀了一碗大米开始淘……
算了,先不多想了。眼下他应该把灵儿喂得白白胖胖,健健康康的才是首要任务,其他的再说吧。
一方面,贺澜那天没有去公司,而是直接回家了。
余琳在公司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可贺澜就是不接她的电话。好不容易接通了,贺澜丢给她一句话:“今天我心情不好,有什么事儿先帮我顶着,实在不行,就去找老贺。”
话音刚落,还不等余琳说什么,贺澜就给挂断了。
大明天的,他整个人像是受了多大委屈似的,陷在软乎乎的大床上。卧室里都是魏九歌身上的气息。
他离开的时候,魏九歌说了什么来着?
“贺澜!我会恨你的!!”
贺澜拧着眉头,抬起胳膊挡在了一双黑黝黝的眼睛上。他昨晚一夜没睡,明明韩小念得救了,可他心里竟没有一点轻松的快感。反倒从昨晚开始,心里就莫名没着没落的。
魏九歌竟然说会恨他?
难不成他折磨了魏九歌十年,那个男人现在才想起来要恨他吗?
呵呵,真是可笑。
眼看着外面的天色渐暗,可仍旧不见魏九歌回家。
贺澜拧着眉头,掏出手机给孟星河打电话。
一声女版孟星河的语音,机械般的从听筒中传来:“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Sorry, The number you dialed ispower off……”
“!!!”贺澜紧握着手机,气得指节泛白,切齿道,“孟-星-河,我看你是真不想干了!”
贺澜后来又噼里啪啦地给他打了好几通,可依旧是关机状态。他转念一想又给穆辰打电话,谁知,两人就跟商量好了似的,手机同样关机了。
贺澜在床上像个豆虫似的翻来覆去地一通滚动,最后还是磨磨蹭蹭地给魏九歌打了通电话。
电话响了几声,没有再出现惹人生气的机械女声,这令贺澜不禁松了口气。
可电话响了许久,却无人接听,他不禁有些心慌。魏九歌都那么虚弱了,一个人能去哪儿?不会是出事儿了吧……
贺澜这么一琢磨,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他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脸色沉重极了。
谁知,他刚坐起来,魏九歌的手机就被接通了。
贺澜眉眼不觉间舒展了几分,不过,他依旧扯着嗓子怒道:“魏九歌!这么晚还在外面浪什么?!赶紧给我回家!”
电话那头顿了几秒,然后响起一个充满磁性的低沉男声:“呵呵,‘回家’?贺澜,你是不是对‘家’有什么误解,那个地方算是‘家’?你还算他的家人吗?那里只是他的噩梦,除了痛苦什么都没有!没有希望,没有温度,更没有爱!!他以后再也不会回去了。贺澜,我以为的你,不,我们以为的那个你,可能早就消失了,怪只怪灵儿太傻,太执着。你他妈真不是个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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