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炖肉要在肉皮和肥肉中间切一道刀口?而且还是非常隐蔽的那种,吴徵完全没有看出来。
江珩脸色变得更难看,他顺着刀口直接把整块肉皮划了下来。
肉皮剥落,只见亮晶晶油汪汪的肥肉上,静静躺着四颗半粒的白色小药片。
“……这是什么?”吴徵过了好一会儿,才恢复语言能力。
江珩摇了摇头,脸色苍白的可怕。
大概率是安眠药,其他药他爸妈也弄不到。
不管是什么,会被特意藏在炖菜里面,希望人不小心吃下去的药片,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江珩妈妈给他们下/药。
吴徵脑子里像有道雷在轰响,因为太过难以置信了,他甚至没有什么真实感,只是清楚地知道自己手在抖。
江珩的脸色极其苍白,神态却显得很淡定,也或许是极度的愤怒和绝望,让他做不出任何反应。
就在这时,江珩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
来电人是张金鹏。
江珩飞快地按下了接听和免提,张金鹏紧张的声音瞬间充斥了整个房间:“哥!你在哪儿!”
“在爸妈这。”江珩冷静地说,“有什么事吗?”
“爸妈跟你在一起吗?”张金鹏问,这时候吴徵听出来,他声音竟然也在抖。
“不在。”江珩说。
“快走,哥,你们俩现在赶紧开车走。”张金鹏说。
“为什么?”江珩问。
“我刚刚知道,我爸欠了一笔赌/债。”张金鹏说,“他们想用你的车来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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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珩瞬间站起身,拽了把吴徵的胳膊,吴徵也在听到“赌债”这个词时才终于恢复了身体的全部功能。
两个人什么话也没说,穿上外套拿起包就往门外走,走的时候江珩没有挂电话,他问张金鹏:“具体什么情况?你怎么知道的?”
“我刚到小超市,听见卖菜的在讨论,说咱们村的张家欠了好多钱,张家的媳妇跟他三个弟弟因为借钱闹掰了。收银员他弟是收债的。”张金鹏深吸了口气,像是为了平定自己的颤抖,然后说,“他们还说,前两天张家终于答应,要拿今年新买的轿车先抵一笔赌债,我一想,我们家哪来的汽车?不是只有你开回来的这一辆吗?”
这句话在夜风中像把冰冷的刀,听到时吴徵刚好看向自己停在前院靠门处的轿车,轿车在夜色中披着薄薄一层冷光。
想起碗里那两片药,吴徵机伶伶打了个寒颤。
所以说,那些所谓的理解,哄劝,容忍,善解人意,全部都是为了稳住他们,留下这辆车的骗局。
所以说,妈从来都知道江珩想什么,要什么,她只是单纯的不肯给而已。
只是单纯的算计到了自己儿子头上而已。
江珩身子晃了晃,吴徵慌忙扶住他,江珩摆摆手,拉着吴徵飞奔上车。
“哥,你是不是在外面!”张金鹏慌里慌张地喊,“你什么都别管了!快走!我真没想到事情会这样!”
“我知道。”江珩依然格外冷静地说,“先挂了。”
“嗯。”张金鹏说,“哥你安全了跟我说一声,你要是信不过我的话,回了帝都再联系我也行。”
“好。”江珩短促地说着,挂了电话看着吴徵,吴徵以为他会崩溃,可这一刻江珩的眼睛在夜色中显得无比冷静坚决。
“你热车,快。”江珩说,“我想办法把这个门打开。”
农村的铁门是内外两道锁,不用想也知道江珩爸妈走之前把门从外面反锁了,这时从后院的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催债的。
或者说,是来抢车的。
江珩一瞬间冷汗都下来了,前院大门锁死了,他不知道怎么开,如果跟这群人碰上面,那可能不只是丢一辆车的问题。江珩想实在不行就让吴徵用撞的,小轿车开足马力撞开一扇门应该不成问题,但是太危险了,车很可能失控撞进对面院子,这种程度的车祸会有生命危险。
后院已经从敲门声变成了撞门声,毫无疑问那群人很快就会破门而入。
夜晚很冷,但江珩的前额和后背上全是冷汗,他以为回家只是一部家庭伦/理剧,可没想到居然会遇到这种可以出现在警匪片里的情节。
大铁门有一道一厘米多宽的门缝,可江珩没办法把手伸出去,即使对于树枝来讲门缝也太窄了。
筷子!江珩猛地想到,可以去拿筷子!
但现在折回去还来得及吗?会不会跟那群人撞上?
就在江珩决定拼一把时,一眼看到地面上有一根长长的簪子。很老的木簪子,筷子改的。
很熟悉。
小时候妈妈很喜欢戴。
这些想法都像流星一样在江珩脑海中划过,他根本没有思考的余地,手一直在抖,听见后门在一声巨响中被撞开又被淹没在烟花爆竹声里,他把簪子探出门缝,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用簪子挑开门闩。
“铛”的一声,门闩落下,江珩拼了老命推开大铁门,铁门还没有完全开启时吴徵已经一脚油门轰了出去,车擦剐着沉重的铁门驶出院子,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
车的左后门开着,江珩立刻跳上去,关门的一刹那他回头,夜色中刚好看到一个人从自家房子里走出来,像是来自地狱的恶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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