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方立安的嘴角扯出一丝冷笑。
铜制的大门从外面被打开,几个身穿蓝色制服的警务人员鱼贯而入,他们目标明确,直奔宋书年而去。
宋书年智商很高,但武力值只有个位数,警务人员不费吹灰之力便给身体颤抖瘫软的他拷上了手铐。
从始至终,他的视线像蛛网一样,紧紧地粘在方立安身上,目光复杂,意味难明。
方立安目送他被押上警车,在警车启动前,隔着车窗挥了挥手,既像不耐烦地赶人,又像是最后的道别。
随着警车呼啸而去,方立安缓缓收回目光。
接下来,又是一堆麻烦事。
宋时的儿子要杀亲爹和亲姐姐,杀人未遂却害死了很多无辜的人。
这里头爆点太多,随便拿出一个都可以成为当月的头版头条。
事情公开后,宋氏的形象无疑要受到损伤,不仅要面对公众的质疑,股票市场还会迎来三个以上的跌停板。
所以,是捂住不发,还是迎难而上,这是一个问题。
宋时的想法是没必要爆出去,不管是大报小报,大V小V,上上下下拿钱疏通,态度摆到位,赔偿给到位,事情就过去了。
至于那个逆子,都想弄死亲老子了,管他去死。
方立安不太喜欢这种处理办法,虽然她知道这是一个可行性极高的方案,而且可以将舆论伤害减小到最低,但同样,这个办法存在极大的隐患。
这时候处理的多完美,未来的反噬就会有多凶猛。
宋氏的竞争对手不可少,将来若是在关键时刻被人捉了痛脚,落井下石,雪上加霜,后悔可就晚了。
舆论这种东西,堵不如疏。
更何况,她和宋时本就是受害者,宋书年一个成年人,既没有宋氏的股份,又没有在宋氏担任任何职务,宋氏完全不必对他的个人行为负责。
不过,到时候,方立安作为他的姐姐、宋时的女儿、事件的中心人物,还是要为他的行为在公众面前道歉。
尤其是宋时,网民们会抨击他教子无方,生而不教,害人害己。
唯一的好处是,这种舆论是可引导的。
时代在发展,亲子关系的松弛度、紧密度不断地变化着。不同的人,看法不一,属于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东西。
当然,在一部分有心人的引导下,很有可能会发酵出各种豪门秘辛,但这都不是事。
最初,宋氏是宋文善的宋。
后来,宋氏成了宋时的宋。
现在,宋氏是她宋书玉的宋。
以后,宋氏还会跟着她的儿女姓宋。
难不成宋氏跟着他们姓宋的时候,随便来个跟他们有点瓜葛的姓宋的,一旦对方做出什么丑事,都要他们和宋氏买单?
凭什么?
谁还没几个拖后腿的奇葩亲戚?
这样的观点放出去,支持者和反对者肯定都不会少,引发热议是必然的。
但这世上,很多事情从来都不是非黑即白,更多的是立场问题,是利益选择。
就像方立安最后跟宋书年说的那句话,什么父子关系、姐弟关系,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他都想着杀他们了,并且还把这样的想法付诸实践,她和宋时还有什么必要跟他讲亲情?
是她是圣母?还是宋时是圣母?
方立安不怕别人说她冷血,她这么做,至少保证了宋氏员工、客户、股东三方的利益,这是她身为总裁和宋氏第一大股东的必然选择。
没什么好犹豫的。
宋时从来不是目光短浅之人,他之所以想瞒下这件事,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不想方立安太过操劳。但既然方立安自己都选了那条难走的路,他也不会执意阻拦。
律师那边传来消息,宋书年认罪态度良好,积极坦白作案动机和作案过程,虽然犯罪情节严重,但很有可能被吸纳为戴罪立功的特殊人才。
大意就是,脑子好,死了可惜,关在牢里为人类做贡献。
至于关多久,谁也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想来时间不会短,应该不会少于二十年。
毕竟即便成了特殊人才,那也是牢里的人才。但中间要是为人类做出什么杰出贡献,改头换面放出来也不是没有可能。
关押期间,宋书年主动申请探视,申请的探视对象是方立安。
彼时,方立安正挺着六个月大的肚子,整天家里、办公室两点一线,日子过得并不比牢里的宋书年好到哪儿去,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出去逛逛。
宋时不乐意,觉得监狱那个地方不好,阴森晦气,会影响他家心肝宝贝小孙孙的成长发育。
方立安用探听敌情、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等理由说服了他,然后带了二十多个保镖,去了宋书年所在的平城监狱。
当然,最终正经八百进去探监的人,只有她一个。
隔着一面玻璃墙,方立安看到了穿着蓝白条纹衫的宋书年。
宋书年长得像郑雅芝,不再装憨的他,即便剃了平头,也有三分挥之不去的阴柔。
相反,方立安长得像宋时,气质也像,明艳夺目。
两人一起走在大街上,基本上没有被认作姐弟的可能。
姐弟俩隔着玻璃坐下,相互打量,等宋书年拿起话筒,方立安才拿起她这边的这个。
“二姐姐好。”没有阴阳怪气的腔调,声音简洁有力,和他的笑容一样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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