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立安是这么想的,当然也这么问了。她抱着自己的专属小板凳拉着傻爹一起坐在院子里一起晒太阳,手里拿着根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算的飞快。
傻爹被她嘴里时不时冒出来的一串串数字直接绕昏了头,直到受到来自闺女的终极灵魂拷问的时候,整个人才重新清新过来。
“所以,银子都去哪儿了?”方立安问道。
是啊,银子都去哪儿了?按照闺女的算法,他应该很有钱才对,怎么还会穷到娶不起媳妇呢?所以,银子究竟去哪儿了?
哦!对了!一定是吃掉了。虽然平均下来每天确实能猎到一只野鸡、一只兔子,但很多时候他都直接带回来吃了,狍子和山羊也是。每次只有在家里的米缸即将见底并且连其他粮食也一并吃完的时候,他才会把猎物拿到集市上卖钱,然后再买些粮食回来。所以,银子确实都被他吃掉了,方大勇恍然大悟。
听完傻爹的解释,方立安只想无语望苍天。
“爹九岁那年,你爷你奶一起走了,爹就一个人在山里过日子,也没个人做伴,每天都是独来独往。饿了就吃,困了就睡,闲着没事就打打猎,十几年下来,从来没想过这些,也没算过这些。后来穷着穷着就穷习惯了,好像自己就是这么穷,从来都这么穷。”傻爹见闺女面色不善,只好瓮声瓮气地解释道。
方立安正对着苍天无语凝噎中,不料却听到傻爹说了这么一段过去,顿时心疼起来。这几天跟着傻爹学打猎,每一天都过得十分开心,觉得这是件特别好玩的事,就理所当然地认为傻爹也一定有个幸福快乐的童年,就跟自己这段时间一样。如今听了他的话才知道,原来完全不是一回事,他一开始确实有个幸福快乐的童年,但是他的童年太过短暂,在他九岁那年戛然而止。
一个九岁的孩子失去双亲,从此无依无靠地在大山里讨生活……她都不敢再接着往下想,傻爹是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才熬到了今天,她爹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想着想着,方立安忍不住扑到她爹怀里泪流满面道:“爹!以后都有妞妞!妞妞陪着你,妞妞给你算钱,等你老了,妞妞还要给你养老!再也不会让你一个人了!”
方大勇见闺女趴在自己怀里哭成个泪人,突地就笑了,笑着笑着也跟着哭了。他闺女就是好,知道心疼他,还说要给他养老,真是爹的心肝!爹的小棉袄哟!
一时间,父女俩抱在一起嚎啕大哭的场面看起来竟显得格外温馨……
第92章
一斤蔬菜一文钱,两个鸡蛋一文钱,一只野山鸡十五文钱,一只兔子五十文钱。在野山鸡和兔子的强烈对比下,家里的老母鸡即便一天下两个蛋也不够看的,更不要说一个月一茬的各种蔬菜了。
因此,方立安直接放弃了筹谋已久的养鸡大业和蔬菜大亨计划。鸡蛋不攒了,每天和傻爹一人一个吃掉。蔬菜不卖了,够自家每天消耗的就行了。因此粪肥也不需要尽心尽力地沤制了,让傻爹得以从小小的恭桶中解放出来,再次成为一个拥有整座山当茅房的男人。
方立安每天和傻爹一起挖坑,布置陷阱,偶尔给他打打下手,做做助攻,时间一长,父女俩的默契度越来越高,捕到的猎物也越来越多。
为了防止猎物放久了不新鲜,卖不到好价钱,父女俩每隔两天就会下山去趟集市,把手里的猎物卖掉变现。两年下来,手里慢慢攒了不少钱。
这两年父女俩打到的猎物是自家留着吃还是拿到集市上卖都由方立安说了算,卖来的钱也由方立安负责保管,俨然一副当家作主的模样。
不过她也不是那种为了拼命攒钱就不顾自家生活质量的人,所以两年下来,父女俩不仅攒了好多钱,还长了不少肉。
营养均衡、合理膳食让方立安看起来完全不像一个五岁出头的孩童,放到外面让别人瞧瞧,说是七八岁也是有人信的。她不仅仅个子窜得高,身上的肉也长得结实,不像山下的孩子,不是瘦的跟竹竿一样,就是胖的跟小猪一样,而她站在哪里都像棵苍劲有力的小松柏。
唯一能让人挑剔的地方可能就是肤色了,因为常年在山中打猎,风吹雨打,日晒雨淋,一张脸没多久就晒成了小麦色。这让山下那帮整日里喜欢七嘴八舌、说长道短的妇人们心中平衡许多,没道理一个猎户养的女娃比他们养的女娃都好吧?
虽然小小年纪就能看出脸盘子俊俏,长大了八成是个美人,但是可惜啊……太黑了,估计再漂亮也没人喜欢,除非是专门娶回家干活的。那样的人家,但凡是疼闺女的,都不会同意。
方立安是知道外面的风言风语的,但她完全不放在心上,且不说她只要在屋里宅上两个月就能完全白回来,她现在才五岁,怎么可能考虑嫁人的事,如果运气好,说不定这辈子都不用嫁人呢!
她现在只对一件事比较感兴趣,那就是打猎。
为什么?
因为打猎好玩啊!不仅好玩,还能赚钱呢!
方立安把刚数过两遍的银子放回木匣子里,对傻爹说道:“爹,咱们家现在一共有七十二两银子。”
“哎!咱们妞妞真厉害,才当了两年家,就攒了这么多钱。”方大勇用粗糙的大手摸了摸女儿的脑袋,一脸欣慰道。
方立安没有谦虚,一段时间相处下来,她可算是看明白了,傻爹就是喜欢夸她,自己这时候要是谦虚两句,他能给你再夸三句回来,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厚着脸皮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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