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砚池从学校出来,果不其然的看到一辆车在等着他。
下午时,他接到一通陌生电话,对方直言说卓见疏约他见面,礼貌地问他是否有时间。
卓见疏,江砚池对这个名字太熟悉了,去年他的名字和柏雁声绑在一起隔叁差五的上新闻,他说的关于柏雁声的每一句话,被拍下的每一张照片,江砚池都看过无数遍。
如今时移事迁,他们两个都是颠倒了位置,轮到卓见疏抓心挠肺地想要同他见面了,江砚池本不想答应,可他突然想起柏雁声那段时间问自己的那句话——要不要分手。
或许能从卓见疏嘴里打探到原因,江砚池是日常与实验为伍的人,信奉实践出真知,卓见疏是实验的失败品,失败品的身上最能体现问题。
江砚池答应了下来,这才有了开头的这一幕。
“江先生。”后座上坐着一个叁十多岁的男人,长得稀疏平常,讲话谦逊有礼:“这里不方便下车,劳烦您先上来。”
江砚池上了车,那人自称是卓见疏的经纪人,叫赵戬,又说希望一会儿无论卓见疏同江砚池说了什么,都希望他不要计较。
“怎么才算计较?”江砚池淡淡说道。
赵戬被他直来直去的这一句话闹得尴尬极了,一时之间真不知道说什么是好,要不是卓见疏最近状态太差,赵戬是怎么都不会同意他和江砚池见面的,他粗略查过江砚池的资料,完全和他们不是一路人,见了面后这种感觉不轻反重,江砚池一看就不是个普通学生,周身气质压人的厉害,他可以断定,卓见疏从他这里落不到什么好。
“小疏他他头一次这样喜欢一个人,结果摔了这么大一个跟头。”赵戬叹了口气,继续道:“江先生正是得意的时候,是体会不到那种感觉的,但将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准,您说是吗?”
江砚池低头轻声一笑,短促的很,赵戬不晓得他这是什么意思,两个人自此一路沉默到了目的地。
出人意料的,车竟然停在了一家书店的后门,这家书店上下叁层,装修的简约文艺,一楼还单独辟了一间咖啡吧,手磨咖啡的香醇味道几乎飘到二楼去了,这里很多地方都印着书店的logo,咖啡勺柄上、木质书架上以及书店特有的明信片上,都刻着书店的名字——留声,江砚池跟着赵戬从后门私人楼梯处径直往不对外营业的叁楼走,都看到了投影灯投影在楼梯平台墙壁上的“留声”二字。
叁楼明显是有人常住的,生活气息很浓,赵戬引江砚池到了靠里的一个房间门口便停住了。
江砚池推门而入,迎面就看到了卓见疏,他穿了一身非常适合自己的休闲西装,鼻梁上架了个很时尚的装饰镜框,因拍戏而留长的及肩长发好似是随意的向后拢起梳了起来,却是一个非常好看的形状,额边有几缕落发落下,愈发显得他那张脸小而精致,这样一副打扮,非但不违和,反而愈加显得卓见疏有种扎眼的英俊洋气,这大概就是天生的明星脸。
“江先生。”卓见疏笑了笑,做了个邀请的手势对他说:“请坐。”
那个笑容很像是见到第一次见面的合作方,有种假模假式的客气,按理说卓见疏本职工作是演员,且演技向来为人称道,可现下他就是能叫人一眼看穿,他在费尽心思的打扮,以及虚张声势的坐在这里期望着能给江砚池一个下马威。
卓见疏推给江砚池一杯咖啡,说;“江先生尝尝。”还不等江砚池说些什么,或者端起杯子,他就马上接道:“她也很喜欢的,其实这种咖啡的品质算不上多好,只是我比较偏爱这种酸涩的口感,所以她也顺着我喝了很久。”
江砚池漫不经心地回:“你找我来只是想谈咖啡?”
卓见疏大概是没想到江砚池能这么直接,默了几秒才说:“当然不是,我只是想看看能让她这么喜欢的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卓先生。”江砚池淡淡叫他,说:“无论怎么样,这都和你没有关系了。”
卓见疏脸色顿时变得更差了,他缓了好半天才开口说:“这家店叫留声,雁过留声,是她送我的。”
江砚池没说话,卓见疏好像陷入了更深的回忆里,眼神都飘了。
“刚在一起的时候,我每天都跟做梦似的,时时刻刻都在小心揣测着,她这样的人怎么会喜欢我呢,一开始我觉得她可能就是逗着我玩儿,但就算这样还是忍不住有些开心,你应该感觉到的,她这个人对人好起来是真的好,当时我工作收到了个本子,是有原着的,当时正好和她在一块儿呢,她毫不介意地马上陪我去买,也不避着人,我跟她开玩笑说其实我小时候的梦想是开个书店来着,做演员是个意外,后来我就收到了这个书店。”
“卓先生是在炫耀?”江砚池用了这个词儿,但他内心其实对柏雁声大方的送前男友礼物这件事并没有产生“嫉妒”这种感情的,他嫉妒的只有卓见疏能够陪伴柏雁声的那些时光。
卓见疏骤然一笑,那笑里充满了苦涩和讽刺:“怎么会,我说这些,是想跟你确认一些事情,想知道她究竟有没有真正喜欢过我。”
江砚池皱眉:“什么意思?”
卓见疏:“雁声她啊,真的很擅长对人好。她从来不自持身份而轻视对方,不介意把感情公之于众,不介意表达喜欢,那些她们那种身份人所具备的问题,她通通没有,所以经常会给对方一种这样的感觉——她可能是真的喜欢我。但有的时候她也会表现的非常冷漠,这种冷漠并不是言语攻击,她只是非常轻视你,就好像她从没有真正把你看进眼里去,对你的好或者不好,都只是看心情而已。”
卓见疏看着江砚池的眼睛,肯定地说:“你也有这种感觉,对不对?”
江砚池不说话,可卓见疏并不介意,他的目的不是从江砚池嘴里掏出什么东西来,他是想说给他听。
“分手是我提的,不是不喜欢她,是太喜欢了,喜欢得我自己都害怕,她对人的那种好太具有迷惑性了,我以为她对我的那种好是爱,但是后来我明白了那是宠,她是在单方面的施舍我,就像宠一个无关紧要的小猫小狗,她并不在乎我究竟爱不爱她,甚至她希望我是个想从她这儿捞好处的人。可是我不是啊,我是真的喜欢她,爱慕她,我总有种预感,在这么下去,我就彻底完了,我很怕她突然有一天同我提分手,更怕自己会妥协、习惯她的这种相处方式。”
江砚池:“所以你提了分手?”
卓见疏英俊的脸上布满了失落:“对,所以我提了分手,提之前我还在想,我会不会是第一个主动和她提分手的人,她会不会因此而待我不同,但是没有,她非常平静的接受了我的要求,微笑的表情和从前说喜欢我的时候如出一辙,甚至还送了我这间书店做礼物,告诉我以后遇到困难是可以找她帮忙的。你看,她就这样的人,连分手都让人恨不起来,但是也就是因为这样,我才笃定,她真的没有爱过我。”
傍晚昏黄的光线透过窗子温柔地落在卓见疏的脸上,桌子上的半杯咖啡已经凉得很彻底,有微微的风吹了进来,好像吹动了卓见疏眼里朦胧的泪,整个画面唯美的就像是一帧电影画面,卓见疏不用上妆就可以只面镜头,拍下这张动人心弦的电影宣传照。
江砚池却突然笑了笑:“演得真好,我都差点相信了。”
卓见疏一愣:“你说什么?”
江砚池淡淡地说:“你说你见我,是想看看我是什么样的人,也想知道雁声有没有爱过你,这些话五分真五分假,你真正的目的是想通过你的经历来暗示我,我和你没什么区别,雁声她迟早也会和我分手,是那些铺天盖地的新闻让你害怕了,对吗?”
卓见疏大概没想过自己会被拆穿,皱着眉默默咬了会儿牙,和江砚池眼神交锋了半天才说:“所以呢,我成功了吗?”
江砚池道:“如果换个人,或许可以。”
卓见疏目光如炬:“你又有什么不同?”
“你说你主动提分手,是因为害怕再这么下去你无法脱身,这点我是信的。”江砚池理了理袖口的褶皱,继续说:“可如果,我从一开始就没想要脱身呢?”
卓见疏浑身一僵,他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好像和另一个人也说过类似的话,也无所谓再说一遍,我不介意柏雁声她到底爱不爱我,也不介意她是把我当男朋友还是别的什么东西,她怎么想的都不要紧,我能留在她身边就很好。”
“脱身?离开怎么会让我脱身……”
江砚池站了起来预备离开了,他说:“卓先生,谢谢你的咖啡,尽管的确不怎么好喝。”
赵戬在江砚池离开后就进来了,他看着一脸失魂落魄的卓见疏,叹了口气说道:“我早就提醒过你别跟他见面,这人不是个善茬儿。”
卓见疏好像突然才回过神来似的,沉默了一会儿才问:“照片拍到了吗?”
赵戬把手机给他看:“在对面那栋楼拍的,模模糊糊的倒是很像狗仔的风格,但是能看出是你们两个,小疏,真的要把照片泄露出去吗?”
卓见疏喃喃地说:“不破不立,我不这么做柏雁声从哪儿想起我这号人。”
赵戬道:“算了算了,随你吧,反正之前和柏总的新闻也够多了,不差这一回。”
第二天下午一点,各大网络平台、诸多新闻媒体纷纷曝出猛料,长信柏总的两任男友上演现实版金枝欲孽,两男夺一女,看谁能飞上枝头变凤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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