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声一出,周围的女士们开始如鸟雀般提着裙摆惊慌四散,杨安和也不受控地随着人流后退一步,一不留神撞到一个人。回头一看,撞到的并不是那些惊慌四散的女士,而是一个戴着帽子且面色冷淡的年轻男人。
他莫名觉得青年看起来有点古怪,可惜来不及细看就被一把推开,青年紧接着转身消失在混乱的人群中,就像一滴融入大海的水,迅速消失不见。
混乱的状况也同样如融入大海里的水一样迅速消失不见,——有唐立明和他手下的卫兵在,宴会上出了再大的事故也乱不起来。何况在场的哪个军人或官员没见过血,这乱世里每天都有无数的意外发生,只有那些养尊处优的小姐和太太们才会大惊小怪。
唐立明雷厉风行地稳定了局面,并在看到被副官好好抱着的儿子时完全安下心来。今日的宴会本就安排了医生随时待命,两个医生已经迅速赶过来,对地上的男人展开了救治。
“病人还有呼吸,看起来像是某种突发疾病……”
医生汇报的同时,王剑也赶过来向唐立明汇报了中年男人的身份,并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只是财政部的一个普通官员。
其实不管是重要人物还是普通官员,对方的命对唐立明来说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场宴会。若真的只是意外发病就罢,但若有人胆敢在他的宴会上弄乱子,他一定彻查到底,绝不姑息。
病人最终没抢救过来,出身中医世家的名医刘治已经下了突发心脏病的结论,然而刚留洋回来的年轻医生李绪金有不同意见,说也可能是中毒伪装成的发病,但要等解剖了再看。
很明显,他的说法只是怀疑,没有证据,唐立明微微皱起眉,还没来及发话,杨安和却在听到中毒两字后忍不住开口道:“刚才我撞见一个很可疑的年轻男人。”
虽然他是实话实说,但他爱挑事的品行实在太有名了,各大州皆知,所以在场大多数人都觉得他这是又开始挑事了,脸上写着明显的不信。
“是真的,”杨安和着急地强调:“我真的撞到一个……”
“不是年轻男人,”一个软呼呼的小声音在这时响起,“是年轻女人。”
小少爷的声音又软又萌又奶气,语调却非常从容沉稳,不疾不徐的继续道:“灰色西装,黑色帽子,年龄在二十五到三十之间,身材偏瘦,已婚,本地人,比较富裕,会用枪也会抽烟,但烟瘾不重,家里可能养了一只狗。”
唐浩初在舞池传来变故的那刻被副官王剑第一时间抱起来并非常严密地护进怀里,挣都挣不开,所幸身体被裹住了,一双大眼睛还露在外面,并借助王剑的身高将整片舞池尽收眼底,同时也清楚地看到了杨安和以及杨安和撞到的人。
不过对于脑域异能者来说,即便没有真正留心和观察,大脑也依然会像录像机一样兢兢业业地将周围发生的一切都记录下来,稍稍回想就能在脑中重现。
杨安和听懵了,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粉雕玉琢的小孩,道:“那人的确是灰色西装黑色帽子,也的确身材偏瘦,但你怎么知道是女人?还有什么已婚会用枪会抽烟之类的,——莫非你认识他,否则怎么知道那么多?”
杨安和只见小孩微微皱起精致的小眉头,像是在奇怪他为什么会问出这么没有水平的问题,但还是板着白嫩嫩的小包子脸认真回答了:“无名指上有一圈戒痕,——已婚;推开你的那只手很稳且有枪茧,——会用枪;另一只手的食指和中指有一点烟熏的焦黄,——会抽烟;裤子是新的,膝盖处却沾着狗毛,——可能养了狗;耳朵上有耳洞,左手指甲上还残留一点紫色指甲油,帽子戴的很正,西装也没有半点褶皱,领带却是歪斜的,——说明不会打领带,却会戴耳环和美甲,是女扮男装。”
杨安和忍不住随着小孩的一条条解释而一下下点头称是,直到小孩反问道:“这些明明是和‘灰色西装’一样显而易见的线索,为什么你在得到答案之后还不能反推,非要把整个推理过程讲出来你才能搞明白?”
这句话简直就是灵魂拷问,不仅是杨安和,现场的其他人也都觉得自己的智商是不是有问题了。杨安和摸摸鼻子,厚着脸皮假装没听懂小孩的话,继续问:“可还有‘比较富裕’,这一条你是从哪发现的?”
大概是觉得这个问题更没水平了,小少爷的小奶音都隐隐带了一丝不耐烦:“紫色指甲油残留的原因是它十分持久和难卸,只有从西洋新进的那款牌子有这样的功能和颜色,我爸爸的好几个姨太太都爱用这款指甲油。你不也买来送给你追求的人,难道不清楚它的价格吗?不富裕怎么买得起?”
说话的同时,小少爷还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杨安和,顶着这样的眼神,杨安和实在没脸再问了。可他的问题还有很多,心里的惊讶更多,——眼前的小孩连他买指甲油送人的事都知道,简直是神了。
紧接着想到那句‘我爸爸的好几个姨太太’,现场有好几个姨太太又有个儿子只有唐立明,莫非这小孩就是唐立明吹上天的儿子?
唐立明那边已经骄傲地吹起来了,证实了杨安和的想法,“我的浩浩就是聪明就是厉害。”
他看着儿子的表情一本满足,就像看着他人生最得意的作品,然后吩咐副官王剑道:“这么说来,中毒的可能性很大,这件事必须给我彻查到底,先按照浩浩描述的形象把那个女人给我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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