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铮转了身,抬手抹去眼角的泪,默默地望着帐顶,这花样是贺乐天选的,素淡的颜色,干净的花纹,像天上的彩云,又像烂漫的山花,是傅铮形容不出的好看,傅铮抬起手,在空中划了划,那些记忆中的美好像河水一样脉脉流淌在他身边,令他情不自禁地闭上了眼睛。
“司令,”阿官站在门外,声音略有点远,“您瞧谁来看您了。”
傅铮收回手,懒散地放在腰际,屈起一条腿,依旧闭着眼睛没有回她。
金启明在傅家佣人的暗示与郝天文的眼神鼓励下,鼓足勇气抬脚迈入屋内,皮鞋在地面踏出不轻不重的声音,金启明觉着那声音似乎就是自己的心跳声般,咚咚咚得紧张得快跳出来。
男人修长的身躯映入金启明的眼帘。
金启明略有些吃惊,他还以为傅铮和郝天文一样都是五大三粗的蛮横模样,没想到傅铮……无论是从模样还是身段都可以称得上是体态风流容颜俊美,瘦削的脸轮廓锋利,什么是大将之风,金启明总算是见识了。
傅铮睁开了眼,略微不耐地转过脸,目光在触到金启明的脸时顿时凝住了。
金启明被他锐利的眼神盯得肩膀一缩,想起郝天文的叮嘱,又强作镇定地挺直了腰板,“傅司令。”
傅铮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慢慢坐起身,两腿盘起,剑眉锁紧,“谁让你进来的。”
金启明被他严厉的语气吓了一跳,慌张道:“我、我、是郝司令、不,是你们家佣人……”
郝天文站在门口听金启明说的语无伦次,连忙进去打圆场,“傅铮,”郝司令笑嘻嘻地进来,边走边道:“这是我远房侄子,留过洋回来的,”他的笑脸在对上傅铮冷峻的神情时略微僵住了,“……想来棉城混个差事。”
屋里的气氛冷凝得郝天文嘴角都疼了,傅铮看着他的眼神彷佛要吃人一般。
“滚,”傅铮森然道,“我数到三,你再杵在这儿,我先毙了你,再毙了他。”
金启明被那美男子画皮下冒出的粗粝灵魂吓得尖叫一声,头也不回地跑了。
郝天文恨铁不成钢地追着金启明慌不择路的背影喊道:“你跑什么,傅司令跟你开玩笑的!”
“谁跟你说我是开玩笑的?”傅铮懒洋洋地拔了腰侧的枪,往身旁一拍,“我他妈一枪一个,先崩了你这狗娘养的,拿老子消遣。”
郝天文站住了,回头气道:“傅铮,你说什么呢!”
“我说你是狗娘养的,”傅铮字正腔圆道,“狗杂种。”
郝天文被傅铮低级的脏话气得差点背过去,“你、你……你奶奶的粗俗!”
傅铮冷笑一声,“粗俗?还有更粗俗的呢,傅鸣风!”
郝天文紧张了,跳脚道:“你叫鸣风干什么!”
傅鸣风没过一会儿就出现在了屋子里,笔直地对傅铮敬礼,“报告司令!”
“我他妈在屋子里睡觉,你他妈什么人都放进来,当我这屋子是什么?菜市场?”傅铮连珠炮一样地骂人,傅鸣风脸皮薄,被骂的满脸通红,头垂得快要坠到地上,“司令,我错了。”
“滚去领军棍。”傅铮恶声恶气道。
“是。”傅鸣风敬了礼就要出去,郝天文急了,赶忙张开双臂去拦人,对傅铮道:“哎,我惹了你,你凭什么在鸣风身上撒气,你这人怎么不讲理!”
“郝司令,请你让开。”傅鸣风沉着脸道。
“凭他姓傅。”傅铮冷道,“出去!就在外头打!”
郝天文看着傅鸣风躺在外头挨军棍,心疼的不得了,趴到傅铮床头,搓手讨饶,“傅铮,傅司令,傅祖宗,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也是一片好意,我瞧这小子和贺乐天长得那么像……”
“闭嘴!”傅铮嫌恶道,“你爹死了,我找个跟你爹长得像的,再给你当爹,你认不认?”
郝司令一时语塞,呐呐道:“那能一样吗?”
“有什么不一样,”傅铮抬眼望向帐幔,缓缓道,“他是无可取代的。”
贺乐天就是贺乐天,就算外表再相似,始终也无法替代贺乐天在他心目中的位置,不,连‘替代’这个词语都是对他对贺乐天情感的羞辱。
傅铮越想越恼火,对坐在地上的郝天文道:“就你这样的心思,鸣风一辈子也瞧不上你,等着吧,我过两天就给他找个媳妇,让他把家成了,你个狗杂种,自己去找个和傅鸣风长得像的去过日子去吧。”
郝天文这才傻了眼,哭天抢地地求傅铮高抬贵手,他是真的一片好意,哪知道会惹得一身骚,趴在地上对着傅铮嚎了半天,傅铮依旧无动于衷,“别他妈狗叫了,滚出去。”
“滚滚滚,”傅铮倏然起身,连踢带踹地把郝天文赶出去,把门一关,回去气哄哄地躺回了床上,回味过来还是气,小声道,“小子,你别生气,四叔没那个心思,四叔有你。”
郝天文还在外头和打傅鸣风军棍的卫士拉拉扯扯哭哭啼啼。
外头吵闹不已,屋内的风扇不紧不慢地转着,炎炎暑气吹着傅铮,傅铮慢慢闭上了眼睛,心里很平静,他有回忆相伴,足够支撑到老。
第421章 代号17番外
关乐天从三岁起开始颠沛流离。
在一双又一双失望的手中辗转,直到有一双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握住了他的手,他低着头微笑着说:“关,从今天起,你属于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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