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昨日家宴上如何待我的难道心中没数!?皇上昨夜又宿在谁宫中、与谁闹腾了一。夜难道心中没数!?”
“平日我睁只眼闭只眼也就过去了,可皇上你可还记得今天是走亲访友的日子,而我母亲早逝,我父兄远在万里之外抗击柔然,我唯一可以走的亲……”
“皇上你连与我一同祭祖都不肯!!”
“是谁把我逼得只能去见长姐,只能在长姐坟头落泪皇上你心中难道真的没数!?”
叶棠哭得那叫一个凄惨,简直让人闻之落泪,见之可怜。
就是周围那些恨不得把脑袋埋进落雪里头两耳不闻坑外事的宫人们都忍不住恻隐,心道娘娘说得对,皇上可真是……太没数了。
李琨也有些震动。
在他心里,继后不光长得丑,性子还是个难相与的。她一点儿都没有女儿家的柔弱可怜,反而事事都学男人,搞得不男不女,和个怪胎似的。
但现在,他面前的怪胎卸掉了那些穿戴在她身上不伦不类的衣服与首饰,哭泣起来别有一番清水出芙蓉的清新娇艳。他第一次感觉到,他的继后是个实实在在的女人。
她竟然……有些动人。
像是在李琨眼中看到了软弱的自己,因而不堪至极。叶棠见李琨定定地凝视着自己,有些黝黑的面上瞬间飞红。她连忙转过了头去还拿袖子捂住了自己的脸。
“我……不,本宫失态了。皇上要罚、便罚吧……”
话说得硬,叶棠声音里的哭音却是清晰可闻。
李琨这会儿也记不得什么他老子都没让他摔过屁墩儿了,忍着疼自己一骨碌爬起来就要去碰叶棠。
“爱后——”
叶棠才不想和大庆油田虚以委蛇呢,她捂着脸从袖子下面扔下一句:“本宫这就回栖凤宫里等着领罪!”跟着就化身嘤嘤怪一路嘤嘤嘤地回了栖凤宫,还命宫人关了门。
以前只在林清秋那里吃过闭门羹的李琨浑然不觉自己的狼狈,他还在回味方才那些细节,然后错愕于那个看起来眼中只有“公事公办”四个字的继后其实竟然这样深爱着自己,还为自己打翻了天大的醋缸。
那这么说来……继后会把她庶兄叫去皇陵训话,还让她庶兄在皇陵里跪上一天一。夜才准起,莫非也是因为吃了自己与秋儿的醋,所以在迁怒?
想到马剑,想到自己准备利用马剑让马家分崩离析,想到把拉拢马剑的机会送到自己手里的正是吃醋迁怒的继后,臀。部还疼着的李琨头一次生出些罪恶感来。
这要换作是平时,只要想到林清秋,想到林清秋的娇媚动人与温婉体贴,再想到自己曾为了权利曾一度辜负过、伤害过林清秋,而林清秋竟然背着自己远走柔然还差点儿嫁给柔然王子,李琨的罪恶感必定来得快,去得更快。
但此时他刚与林清秋闹了别扭,再想起林清秋脑中浮现出的就是林清秋瞪着眼睛不讲道理,行为蛮横莽撞言语上还频频冲撞自己的模样。
一边是失去了温婉,不再解语的解语花。另一边则是表面强硬,实则内里柔软的绕指柔。这落差感一起,李琨心中那杆秤就有些偏了。
叶棠说要在栖凤宫里等着领罪,就真每天都待在栖凤宫里哪里都不去,什么都不做,只每天一次让下面的宫人来问李琨要怎么罚她。
李琨有些好笑叶棠这种孩子闹别扭一般的作法,挥挥手让宫人转告叶棠说他不会罚她。结果叶棠又让宫人递了话来:既然皇上不肯罚她,那她就自罚禁足三个月。
这下子李琨更觉得好笑了。他这继后啊,性子当真是像老牛一样又倔又直。过往他只见她把全身的刺都立起来还对着别人,就当她是个刺猬。谁想这刺壳儿里装着的却是那般柔软,甚至有点……小心翼翼的可怜。
若是以前的他,听到继后说她要自罚禁足三个月,必定会心中冷嘲这继后又作又笨:谁都知道皇帝的宠爱就是这后宫中的女人最大的倚仗,自己主动放弃这倚仗不说,还做让皇帝扫兴不快的事情,这是真当有马家的支持她的后位不可动摇,所以也不怕给他添堵是吧?
偏偏……
想起叶棠的那番“真心话”,再想起叶棠的眼泪和捂着脸狂奔入宫的模样,李琨的心软了软。
自罚禁足……他的继后其实就是觉得不好意思见人吧?也对。毕竟她在那么多人的面前那样大声地说出了醋话。……这应当,是她第一次如此出格。
心里有点麻麻的,还有点痒痒的,虚荣心被大大满足了的李琨不自觉地露出点笑意。然而他身体一动,明黄坐垫上的部位就是一阵难言的疼痛——昨日叶棠那一推不光让他摔了屁。股墩子,还让他扯着了○○。昨天还不觉得,今天是一动就这里扯着那里的疼。御医说了,他这里要想不留病根的全好,起码要半月静养才行。
李琨内心龇牙咧嘴,面上还要故作深沉。他面前被派来传话的宫人吓都要吓死了:皇上这是怎么回事?平时他最是不喜皇后,今日皇后这样作天作地他不罚皇后也就算了,还隐隐有笑意,有笑意也就算了,怎么一下子又沉下脸来,眉头皱得能夹死个人?
皇后这究竟是要得宠了还是要失宠了啊?他怎么就看不懂这宫里的风云变幻呢?
叶棠并不在意李琨怎么解读自己的行为,她只要把自己出宫去皇陵还带走了人的事情给蒙混过去就行了,后续的事情马剑会替她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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