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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渐青摘下他手里被咬得乱七八糟的烟蒂,拿去垃圾桶扔掉,重新坐回陈最的身边,把他拉过来按在自己腿上,一下下抚摸他有些刺手的发茬。
    林渐青也沉默着,安静的走廊里,只有低沉压抑的哭声。林渐青面沉似水,目光沉沉落在陈最身上。
    他的“小朋友”还真是一生曲折,太让人心疼了。
    陈最哭了半个来小时,抬起眼睛和鼻子都通红的脸,看着林渐青整齐挺括的裤子上起了几条褶皱,多了几块深色水印,才觉得很难为情。
    他带着浓重的鼻音:“林哥,把你裤子弄脏了。”
    “不碍事。”
    陈最撩起衣服抹了两把脸:“你怎么来了。”
    “我看该你出席的好几个活动都不见人,就让人给毛遂打了电话。”林渐青从兜里摸出一张手巾,“上次不是说好了吗,你有事要告诉我,即使我没办法解决,我也会陪着你。”
    林渐青给陈最擦了擦脸:“就像现在这样。”
    陈最微微撇开脸:“对不起。”
    林渐青捧起陈最哭红的脸,固执地把泪痕给他擦干净了。
    “以后不要这样了。”
    重新检查的结果出来了,专家们商量了一下,然后把结论告诉了陈最他们。
    陈好这个情况,还是只有换肾,无论使用什么医疗手段,也都只有减缓一点这个过程。也没有转院的必要,一路颠簸对病人并不利。归根到底,他的问题不是医疗设备和技术的问题,只要有了合适的肾源,这个医院的技术完全够了。
    也许是已经预料到了这个情况,也许是哭过发泄了一通,陈最听到这个结果,倒还显得平静。
    “那个,除了医院你们自己也尽量找找肾源,发动亲戚朋友配配型,正好就碰到了合适的也有可能的,只是被动等待会错过很多机会。”其中一个专家说。
    目前也就只有这样了。
    没办法,接下来毛遂、周亮……反正陈最那帮哥们,几乎都来做匹配了,只是没有一个合适的。陈最和阙响多次到红十字会,寻求有没有合适的肾源捐赈,结果也都无功而返。
    眼看陈好一天一天恶化,除了等待就只是束手无策,只能看着陈好一天天离死亡更近,陈最也一天天离崩溃更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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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渐青看着自己面前那份张凯丽刚刚给他送过来的报告,这是他偷偷去做的和陈好的配型。
    林渐青翻开报告,仔细看了看上面的数据。配型六个点,三个点及以上都算是配型成功,点越多,排异越少,他看了看自己的情况,成功了四个点,这意味着,他的肾是可以移植给陈好的。
    林渐青淡淡看着眼前的报告,也没什么表情,只是一下一下敲着桌子。敲了一会儿,他很快做了决定,或者说这个决定其实在他去做配型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此时只是开始执行。
    他给陈最打了个电话。
    电话里是陈最惊喜异常的声音:“林哥,真的吗?你和陈好配型成功了?你不是跟我开玩笑的吧。”
    “我怎么会在这个事情上跟你开玩笑,我现在就过来。”
    “好的好的,真的太好了,太好了。”林渐青听到陈最激动不已声音,轻轻吐出一口气。心里轻松了一些,也觉得有点酸酸的,陈最整颗心都在陈好身上啊,可以看出陈最多重视这个弟弟了。
    正是这样,如果陈好真的不治身亡了,陈最可能也会因此丢掉半条命吧。林渐青想,少一个肾对日常生活也不会有什么影响,陈好好歹也是一条人命,他也不希望陈最因为他弟弟的死而痛苦。
    林渐青带着配型报告去了医院,果真,配型是成功的。
    看到林渐青,陈最才觉得愧疚和亏欠,更觉得自己在电话里那么高兴不合适,虽然弟弟是有救了,但是面对捐赠的林渐青,他可是活生生少了一个器官。
    “林哥,刚刚电话里,我只是想到弟弟可能有救了,一时没想到你的心情,就……”
    林渐青把手放在他肩上:“不用解释,我知道。”
    陈最低着头:“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感谢你,你愿意救陈好,我真的……”陈最又很没出息地抹了下眼睛,那种久旱逢甘雨,在绝处时找到了一丝希望的感觉,让陈最控制不住过度激动。
    林渐青的手从他肩上移到他脸上,用拇指蹭掉他眼角的眼泪,可是越蹭越多,陈最和那晚一样,哭得停不下来。然而那次是因为绝望,这次正好相反,是因为希望。
    林渐青见擦不干净,干脆一勾陈最的脖子,把他拥进自己怀里,把他的脸按在自己肩上,让他哭个痛快。
    陈最也把手环在林渐青腰上,抱着他,像抱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旁若无人地放声大哭。
    林渐青一手搂着他的腰,一手按在他脖子上,轻轻拍着他后脑勺,小声安抚他:“小朋友,别哭了,医院大厅里到处都是人,都在看你呢。”
    陈最在林渐青肩上蹭完眼泪蹭鼻涕,带着哭腔闷声闷气,不停地说“谢谢”。
    “好啦,我要真要你谢,就不会做这种决定了。不要哭了,你鼻涕全部蹭在我衣服上了。”
    陈最抬起头来,林渐青肩上全是他的眼泪鼻涕,赶紧拿出纸巾给他擦干净,一边擦一边说“对不起”,说着又笑了。
    林渐青看着陈最这样子,真是每个表情都让他心里又酸又疼,还很软,真的恨不得把这人揉进自己怀里,抱着他就不放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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