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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蝉问,“是立先生家中也饲了猫吗?”
    立知秋摇头,“我才不养呢,”他说着扳起手指头,细数养猫会有什么麻烦事,“养了猫的话,首先,以后我买零嘴的钱都得分给它买肉吃,其次,我还得雇人给它洗澡、检查身体,如果有了什么毛病,我还得去求那些洋医生,而且若是猫走丢了,我还得花大价钱去寻它……”
    这么细数下来,养一只猫似乎带来的都是无穷无尽的烦恼和担心。
    立知秋嚷嚷道,“我才不养呢,我就养我自己就够了,夫人!”
    刘蝉轻笑,“那这样说,确实也是麻烦。”
    “不过立先生是打算以后只养自己了?”刘蝉掀了掀自己小桌上茶杯的盖儿,笑着问立知秋,“南国里可是有不少妙龄女子都对立先生芳心暗许,立先生这句话传出去,不知晓要碎了多少女子的心。”
    立知秋停下往嘴里塞蝴蝶酥的动作,他撇了撇嘴,“我才不打算娶什么妻子……”
    他嘟囔说,“娶妻子做什么?家里有个管家、请几个丫鬟仆役就好了。”
    刘蝉并不反驳立知秋的话。
    他摸着怀里眯着眼睛,又小憩起来的刘菊方,笑了笑,“那这样,也是不错。”
    “只要自己舒坦,其实不论怎样,都是最好的活法。”刘蝉说。
    立知秋高兴刘蝉会这样说。
    以往多次,旁人听见立知秋这番说辞,市政厅里那些人,总是或认为立知秋是玩心大的,劝说他尽早收心,找个本分贤惠的姑娘成亲,给他讲男子要成家立业的道理。
    或认为立知秋是年岁尚小,不懂得这些,他们常常笑得莫名地与周围同僚相视一眼,却不与他说。
    立知秋歪头,他看着神色从容的刘蝉,问他,“那夫人,你觉得妻子是什么?傅爷总说我在这些事情上迟钝,我亦觉得自己不甚灵光——夫人可告诉我,妻子到底是什么吗?”
    刘蝉轻笑,眼角常带的红色翻飞,“立先生,你这要我如何告诉你?”
    他笑着摇摇头,将脸偏向桌子那端,露出一截纤细的脖颈。
    “我又不是夫人,说的都是些不当的。假使以后误导你了,那就是我的过错了。”刘蝉说。
    虽说立知秋一直‘夫人’、‘夫人’地唤刘蝉,但刘蝉心里从来都是有数的。
    这府邸上谁都有可能是夫人,唯独他不可能。
    因为刘蝉是男子。
    立知秋却不管这些,他瘪嘴,“夫人不要与我说这些——夫人就是我眼里的夫人,除了夫人以外,谁都不配。”
    立知秋说这话时,刘蝉身边的秋狸眼神冰冷地盯着院子里的丫鬟,一个一个地盯,直到这一个被她盯得低下了头,秋狸才转开视线。
    院子里的丫鬟全屏息静默,大气也不敢出。
    刘蝉已不再为立知秋时不时的种种言语惊讶。
    他平静地抿了口茶,笑而反问立知秋,“立先生,为什么这么想?”
    立知秋答得理所应当,“那当然了啊,夫人是最好看、最貌美的人。夫人这样的人不是傅爷的夫人,那还能是什么?是别家的夫人吗——傅爷是决计不会允许的!”
    立知秋说着说着,说到后面自己的假设时,他忍不住皱起眉。
    立知秋两条手臂相叠,在自己胸口比出一个巨大的叉,“不行!夫人只能是傅爷的夫人!不能是别家的夫人!”
    他大声说。
    刘蝉被立知秋这样义正言辞的模样逗乐了。
    “我自然是傅爷的,”他笑对立知秋说,“立先生放心吧,这一点是永远都不变的。”
    立知秋扶了扶眼镜,开开心心地应了声。
    “那夫人快与我说说,夫人是怎么看妻子的罢?”立知秋又转回话题,他的眼睛亮晶晶的。镜片后的圆眼里仿佛是在发光一样。
    刘蝉有些无奈。
    他是真的不想在有如此多人面前妄自言论‘妻子’。
    更何况他的身份还是个姨太。
    一个姨太向一个未婚的男性议‘妻子’,这画面怎么看怎么好笑。
    “立先生一定要听我的看法吗?”刘蝉问。
    立知秋啄米似地点头,“要听、要听!”
    于是,刘蝉环顾了一圈自己的院内。
    他倒不是怕,自己什么狂言妄语被哪个嘴碎倒丫鬟带出了院门。这南国上层里的女眷,谁不知道刘蝉是个肆意的泼皮?
    只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这些,叫刘蝉感觉有些不好意思的难为情。
    刘蝉酝酿片刻,他想左右是在自己的院子里,他就算说破了天,那也和别人无关。
    刘蝉也不忸怩,略略思索片刻后,便与立知秋说,“妻子,于我的眼中,是与丈夫彼此分享命数的人。人年幼时在父母身边长大,而长大后总归都是注定独行的。在这独行中,遇见的一个与自己相遇相爱相知相守的人,便是自己的妻子,亦或者是丈夫。”
    “时人都不在乎这一点,许多人只以为娶妻娶一个高门、一个身份便好,”刘蝉顿了顿说,“而那其实是错误的。妻子并非丈夫的附属,她亦是人,她亦懂得相爱与否、相知与否,敬重与否。”
    立知秋少见地有些迷惘,他微微噘起嘴,脸上的表情有些茫然。
    他向来心同稚子,这些男欢女爱对他而言,还是太过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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