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翔:“……”
胡冰总觉得张焱像是一片打碎了又重新粘起来的镜子,一照能照出千千万万面残损破碎的脸,每一面都是真实的他,但是每一面都不是完整的他。不由得让人思考镜子前站着的真实的人究竟是什么模样。
胡冰突然问:“你觉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车翔懒懒散散道:“红……不,蓝颜祸水,遇到他准没好事。”
胡冰疑惑道:“为什么没好事?他不是挺好的?”
“啧,就是因为太好了”,车翔说,“让人觉得毛骨悚然的好,我问你,你见过他负能量的一面吗?”
胡冰垂眸思考了一下,“我和他没相处多久。”
车翔冷哼一声,一撇嘴,“你每次遇到他就把我忘的一干二净,三年前是这样,三年后还是这样。我懒得和你贫嘴。”
胡冰还在心里介意“毛骨悚然”这个词,他很想再辩解几句,又觉得再辩解有点过头了。
张焱下了台,谢绝了一圈来要联系方式的小姑娘,他的脸上还带着残妆,显得整张脸更加轮廓分明。他热出了一身汗,脱了外套虚虚披在身上:“走啊,去吃冰淇淋。”
胡冰一动,张焱这才发现被胡冰挡住的车翔,但是三年过去了,他和车翔连点头之交都算不上。非常诚恳的说了一句:“看起来好眼熟”,声音低的像是自言自语。
胡冰介绍道:“车翔,我的发小。”然后又对车翔说:“他第一眼见我也没想起来我是谁。”
自认为记性不错的张焱适时“尴尬”的挠了挠鬓角,天知道他这都是被“见多识广、内存不够”害的。
张焱伸出了手:“不好意思哥们,我这一年跑三四个地方,内存有点不够,一时半会还真没想起来。”
车翔回握,算是暂时和这个祸水和解了。
车翔一边吃着香草味的雪球,一边对店里的环境做出了作为一个建筑系学生的中肯的评价,最后补充道:“开着空调吃冰淇淋,真时髦。”
一般早早辍学的社会人士都会对大学生存在着一种向往和敬意,他们下意识的认为大学生毕了业就和电视上演的成功人士一样,坐办公室动辄几百万上下的那种。
不过张焱什么都见得不多,就是人见得多,最后无意中在哪位先哲的一本书里看到了这么一句话:我们大多数人最后都会归于平凡的。所以张焱不会认为大学生会牛逼到那种程度,但是心里还是会存在着崇高的敬意。羡慕是不可能羡慕的,这个词太低俗了,不适合他。
张焱认真的问:“建筑系毕了业做什么?唔,盖房子?”
车翔说:“差不多,考个工程师,磨炼几年经验到时候可以教人家盖房子,毕业后找个建筑公司一级级往上爬。”
张焱很中肯的说:“嗯,国内发展的越来越快了,尤其是公共交通方面,你这个行业坚持干下去会很吃香。”
这是胡冰和车翔头一回见张焱一本正经的说话,两个人一时有点不适应,下意识的对看了一眼。
张焱刮了刮冰淇淋碗,似是没有注意到气氛的怪异。
胡冰这时问道:“那你觉得记者怎么样?我毕业后想做记者。”
张焱抬起半边脸,给了他一个似笑非笑的眼神,胡冰脱口而出:“怎么。”
张焱异口同声:“很难。”
张焱本想继续补充点什么,又像是话在嘴里没找到的头绪一时卡在嘴边。
张焱说:“我见过很多不公平和龌龊的事,但是从没见过记者。对于这个行业不是很了解,只是事实真相总是真假参半,不做过多评论。”
两位刚进入大学尚且对未来充满幻想的大学生,被张焱这个资深社会人士三言两语说的跨出了思想上的临门一脚,顿时感觉有点心慌。
原来这个世界比他们想象的要大要复杂的多。而胡冰想的显然更多一点:他知道这么多究竟承受了多少的苦?
胡冰问:“你呢,还在玩木雕吗?”
张焱点点头:“这个爱好省钱,烂木头嘛,坐17路直达郊区,漫山遍野都是。”
胡冰又问:“改天能去你家看看吗?”
这下还没等张焱说话,车翔已经一口汽水喷了——他总觉得冰子对于张焱有点殷勤的不太正常。胡冰虽然算不上高贵冷艳,不过也不是个喜欢和擅长主动与人相处的人。
胡冰从成绩到身高再到脸蛋个性,那都是个从小到大被人巴结的人,一直都是别人围着他打转,他则是友好的疏通邻里关系,确保每个人能友好和谐相处。这么主动甚至迫切的要求自己去别人家里坐一圈,实在不符合他的个性。
这货不会是基因突变了吧,车翔心想。
胡冰则略带疑惑道:“你怎么了?”
车翔嗫喏了半天,才驴唇不对马嘴的说:“挺好的,促进同学关系……”
第6章 暗恋
张焱回到家以后抱着自己买的二手木吉他,在随身听里按上路上小店里租的CD,里面放着时下最流行的歌曲。歌曲放一边,他记下谱子然后弹着吉他学一遍,如此反复。
来卫城的三个月一直如此,张焱三个月里学会的歌曲达到了人生巅峰。嘴再贫也不能一直贫下去,混迹社会关键还得看能力。
外扩的随身听里放的是杨坤的《无所谓》,这首歌很适合清吧里演唱。酒吧的驻唱晚上七点开始,张焱一般在至圣驻唱,还会串场几个其他的酒吧赚点外快。因为有杨方的帮助他很快积累下了一些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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