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厌没有杨稚同床共枕,就像说好的那样,不愿意再做让人膈应的事了,他怕杨稚膈应。
在他真的放下李忆南,跟自己和解之前,沈厌怕是要一直睡沙发了。
他不想再去开一间房,一堵墙的距离也让他觉得遥远,他必须在杨稚身边,保证他时刻的安全。
他说到做到,他害怕他有任何的意外。
这个晚上终于和谐了一些,主卧和客厅有一墙之隔,他们互不打扰。
外面的月色皎洁,室内寂静无声,即使大哭一场的杨稚也很快睡着了,反而沙发上的人,对着窗外的景,望着高挂的明月,手臂放在额头上,眼睛一眨一眨,迟迟没有进入梦乡。
他已经满足了,只是会有遗憾。
他想重新开始这一切,他想点一下人生的重启键,里面那个人,在遇见他的这一年后,过的一直坎坎坷坷,碰见了好多乱七八糟的事,他不知道,如果当初他没有追他,没有碰见杨稚,会不会,他们彼此都安然无恙的?
他还是不想。
他要碰见他,他又不想杨稚沾上他这么晦气的人,他很矛盾,纠结着难以入睡。
他一定会好好爱他的,这辈子,如果……杨稚最后愿意给他机会。
清晨,杨稚醒来,状态回升过来,忽听阵阵玻璃被敲打的声音,他望向窗子,果不其然,还真下雨了,他起来,站在窗边,雨还挺大的。
室内有点昏暗,天气阴沉沉,雨声有些阴森,温度低了几度,客厅的灯光也不是太亮堂,他看一眼,发现沈厌已经起床了。
“你在干嘛?”杨稚走过去,看见沈厌在客厅里拆一个巨大的密封袋,是正方形的,有点儿像相框。
“你师父送来的,”沈厌也是精气神很足的样子,说:“我拿上来了。”
杨稚蹙眉道:“这才几点?他已经送过来了?”
“嗯,他好像要办什么事,顺路给你送过来的,让你今天不用出去了,就在酒店研究相片就行了。”沈厌已经打开了密封袋,果不其然,还真是一幅幅包装好的相片,都带着相框,装在一个扁平的长盒子里。
沈厌拆完,把照片都摆好,问:“都是风景照?”
杨稚拿起一张欣赏,“嗯,他游山玩水的,作品都是风景照,没怎么拍过人。”
“你还挺了解他。”
“当然了,我查过他了,”杨稚说:“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他还得过普利策奖呢。”
沈厌亮了亮眸子,“普利策?”
杨稚点头:“厉害吧。”
沈厌道:“深藏不露啊。”
“我也没想到,”杨稚坐下来,把一堆相框都摆好,“你看这个,角度清奇。”
照片是连绵的山峰,乍一看没什么稀奇的,就是很好看的风景照而已,沈厌拿过来定睛观摩,道:“这个位置,该不会在树杈上吧?”
“你猜对了,”杨稚说:“看这里的树叶,就是树杈上。”
“牛,”沈厌道:“还有生命危险的。”
杨稚道:“自由摄影师挺轻松了,专业的才最累,尤其是新闻摄影,跑在前线的,为了拍子弹贯穿胸膛倒下的那一瞬间,都是豁出命玩的。”
“那是以前了吧?”
“嗯,现在应该不多了,”杨稚道:“但还是有的。”
那已经不叫单纯的摄影师了,那叫艺术家,为了美感,能豁出命的程度。
“你打算往那个方向走?”
“我?”杨稚笑笑,“我没有那么崇高的艺术理想,能让我有立足之地就够了。”
他只是想证明自己。
“随便啊,”沈厌收拾着相框,“你想的话我就跟着你,子弹打穿你的时候一定先了结我。”
杨稚抬着眼睛望他。
沈厌解释道:“你拍摄,我是你的小助理,我给你做掩护,肯定比你先挂就对了。”
杨稚笑了声,站起来,要去洗漱,发现早餐都买好了,他问:“你几点起床的?”
“四点。”沈厌说。
“疯了吗?”杨稚往浴室走,“跟卖早餐的拼时间。”
其实,沈厌压根就没怎么睡,断断续续的一晚上,有点失眠。
待会,他刷完牙洗完脸出来,拿着早餐站在窗口,嘴里叼着包子,想看看雨下的有多大,结果刚开一点,哗啦身上就被潲湿了,杨稚连忙往后退,反应过来赶紧关上窗,爆了句粗口。
“我靠,这么大?”他甩甩手,从上往下看了看自己,沈厌来到旁边把窗户关紧了点。
“六点开始下的,没停过,”他打量杨稚,“爽不爽?”
“滚蛋。”杨稚骂他,转身把衣服脱了,光着膀子咬着包子,支支吾吾说着什么沈厌也听不懂。
肯定不是好词就对了。
杨稚重新翻出一件短袖套上,老实坐着吃饭了。
“你昨天晚上睡觉冷不冷?”他坐在那张沙发上。
沈厌道:“还好,没觉得。”
杨稚道:“长嘴要说啊。”
沈厌道:“我说冷你让我上床啊?”
“不让。”杨稚无情道。
“那不就行了,”沈厌把电脑打开,摆在桌子上,道:“开始吧,今天一天可能都要做理论知识了。”
杨稚磨刀霍霍,“开始。”
沈厌在另一张沙发上坐着,滑着手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