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子越刚拍完一场追凶的戏,浑身灰土,林奕南抱完他分开时,两人之间都禁不住扬起一片灰尘,傅子越一看也笑了,“不好意思啊导演,把你身上弄脏了。”
“脏就脏吧,没事。”林奕南大手一挥,“洗涤旧尘,迎接新年,本来就是今天该做的事!行了,听制片说你母亲今天来组里?快回去休息吧,好好陪陪家里人。拍完下面两场,我也收工了。”
林奕南比卢易生导演年轻许多,整个片场的氛围也跟着导演的风格变得轻松风趣起来。工作人员之间很爱互相开玩笑,有时候连场务都敢怼导演两句,林奕南就好脾气地认栽,很少发火。虽然看起来好说话,可林奕南对大局的掌控也从未放松。每天进度赶得飞起,掐着秒表等摄影组换机位,像是催促高三学生做题的老师一样。
傅子越也拍了拍导演肩膀,认真道:“林导辛苦了,提前给您拜年,祝您新春大吉!”
林奕南抓着他的胳膊使劲握了下,没再肉麻,摆摆手,“好,也替我问你妈妈过年好。”
“谢谢您。”
傅子越上了房车,把身上的戏服换下来,又卸干净妆。这才和小丁下车,换了自己平时往返现场的商务车,回到酒店。
生活制片就在酒店大厅等着傅子越,见他回来,便热络地说:“傅老师,您的母亲我们接到了,刚刚帮她开房安顿好,也帮您备了一张房卡,接风洗尘的午餐我们订了酒店三层的中餐厅,您要是想吃可以直接带阿姨下楼来吃,要是不合阿姨口味,您让小丁和我们说一声,我们再退了席面。”
“好,多谢多谢。”傅子越很和气地说,“辛苦大家了,提前给您拜年。”
“哎呀,傅老师太客气了。”生活制片一路送他到电梯前,帮忙按了按键,直到傅子越上了电梯才离开。
电梯门合上,傅子越长长舒出一口气。
小丁帮着按了电梯的楼层,她扭头看傅子越,见对方正仰着头,闭眼捏着鼻梁。小丁关切道:“越哥,是不是这几天太累了?要不我和副导演说一说,之后给咱们少排几场戏?”
傅子越沉默摇头。
他不是累,是有些惧,只是这话他没法和小丁说。
电梯停在他住的楼层,小丁跟着傅子越一起走出电梯。
傅子越想了想,叮嘱小丁道:“这几天我和我妈在一起,你要是没事不用过来找我,自己好好休息一下就行。想吃什么就点什么,钱从我卡里划就行。我妈不太好相处,你少露面,省得大过年惹麻烦。”
小丁自然有些意外,但她已经很清楚傅子越的性格,便赶紧道谢,“知道了哥,那有事你随时给我发微信,我也不出酒店。”
“好。”傅子越想了想,又说,“你要想出去玩也可以,就当是给你放假了,出去前告诉我一声就好。”
小丁开心起来,“好嘞,谢谢哥。”
两人在傅子越的房间门口分开,傅子越刷了房卡进自己房间一个人独处了一会,深吸一口气,这才按照生活制片给的房间号,敲了敲母亲的房门。
“子越,是你吗?”
门还没开,傅子越就听到了自己母亲略显尖锐地询问声。
傅子越应了一声,随后他听见有些仓促的脚步越来越近,房门从里面被打开。
“小越哥哥,好久不见。”
傅子越一愣,开门的并不是他的母亲,而是一个年轻女孩。对方扎着一个低马尾,穿着浅粉色的粗麻花毛衣,脸蛋白净,身材纤细,是个一看就文静漂亮的姑娘。
可傅子越根本不认识对方。
他拧眉立在房门口,不肯进去。
傅妈妈见他半天没动静,这才从里面穿着拖鞋走出来。临要过年了,她穿着一身大红毛衣裙,颈间扎了个丝巾。与上次来北京时低调朴素的样子截然不同,傅子越感到一阵陌生。
傅妈妈催促道:“儿子,你傻站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进来。”
傅子越不动,“妈,这位是?”
傅妈妈展颜笑起来,“哎呀,你不记得了吗?这是你小时候,咱们在临河沿的那套平房里住的时候,邻居家的小梅妹妹啊,你俩小时候玩得那么好,你怎么不记着人家了啊!”
傅子越顿时生出几分不好的预感,当着外人的面,他有些话不便说,索性一把揽过母亲的肩膀,将人拉到楼道里,压低声问:“妈,我让你进组过年,是怕你一个人在老家孤独,你带个陌生人过来算什么?到时候我和剧组怎么解释?”
傅妈妈却不管不顾地挣开傅子越的手臂,嚷嚷道:“这有什么的?机票是我花钱给她买的,酒店和我睡一张床,钱又不多花人家剧组的,剧组哪儿来的本事,管到我头上?”
“……妈,我不是这个意思。剧组里人多口杂,我是怕大家看到我和女孩在一块误会,到时候传闲话出去。”
傅妈妈眉梢一扬,“传闲话怎么了?你一个单身大小伙子,正是该搞对象的年纪。你老家以前的同学好多都结婚有孩子了,就你还单崩着,交往个对象不行吗?”
“……”
傅妈妈见傅子越不说话,笑容随即浮现出来。她拽着儿子的手腕,把人往房间里拉,“行了行了,有话咱们进去说,你要怕被人嚼舌根子,就得知道躲着……人家小梅也是大学生,不比你差什么,妈也是怕你在剧组工作无聊嘛,不记得了没关系,来,你们再熟悉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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