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或许,又并非是对方本意?
楚谨朝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脸上的汗,胡乱的想了一通后,在舒临安的肩膀上拍了一下,“点名了。”
舒临安缓慢的坐直了身体,额前的刘海被压的有些凌乱,他睡意朦胧的望着楚谨朝,像是还没从睡意里苏醒。
楚谨朝给他解释:“体育课,下课前五分钟点名。”
舒临安揉了揉头发,带着浓浓的鼻音嗯了一声。
楚谨朝等背心里的汗干透,弯腰把桌洞里的校服拿出来,脱了上身的套头运动衫,换上了校服衬衫。
他单手扣着衬衣上的纽扣,动作不算快,舒临安一只手放在桌子上,撑着半边脸,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大概是舒临安向他投来的视线太过露骨,楚谨朝余光瞥向舒临安,舒临安藏在碎发下的睫毛颤了颤,对他说:“你看起来很热,不换裤子吗?”
运动裤的材质比校服裤要厚一些,楚谨朝当然是要换的。他把裤子拿出来,舒临安对他说:“等你换好了,我可以和你一起去操场吗?”
楚谨朝没说好也没说不好,拿着裤子就往教室外走。舒临安坐在原位顿了几秒,起身跟上楚谨朝。
楚谨朝在卫生间里换完裤子后,走出来时舒临安正站在卫生间门口,他把手里换下的运动裤放进教室后,又重新去了操场。
他踩着点到的,六班的人已经差不多到齐了。
楚谨朝径直站到了最后,自成一排,舒临安挨着他站,时不时的看他一眼,看样子似乎不太习惯这样的环境,有些踌躇不安。
体育老师姗姗来迟,拿着花名册点完名后还有些诧异,“你们六班还真是难得到齐一回人……”
有同学不乐意了,“老师,我们班可都是乖学生,学风好得很,才不会有逃课的!”
“就是就是!”
体育老师摆了摆手,懒得和这些青春期的孩子争辩,“下课了,都快去食堂抢位置吧。”
话音一落,整个班霎时一拍而散。
楚谨朝接了个电话,班主任通知他去办公室领教材。他记下门牌号,花了十分钟到办公室领了教材,班主任又留下楚谨朝在办公室里问了些关乎学习和环境习不习惯的内容。
等楚谨朝抱着一摞半人高的教材回到教室时,离上课还有不到二十分钟。
晚自习有英语小考,楚谨朝把书快速的整理好之后,开始埋头复习老师上课讲的几个重点。
舒临安不知道什么时候回了教室,拿着一瓶酸奶默默地放到楚谨朝面前。
楚谨朝只好暂时放下笔记本,舒临安像是害怕惊扰到他,声音又哑又小:“你上次请了我喝酸奶,今天我请你。”
酸奶的外包装,和上次楚谨朝在仓库给他的一模一样。
楚谨朝说:“那是因为我想从你嘴里获得有效的信息,不算请。”
舒临安轻轻的点了一下头,随即又从桌洞里拿出一个面包,双手递给楚谨朝,“上体育课的时候,你有把我叫起来,谢谢。”
楚谨朝手里捏着笔,没去接那个面包。
舒临安递面包的手肉眼可见的往后缩了缩,“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单纯的……想谢谢你。”他哑着嗓说:“以前,都不会有人叫我的。”
楚谨朝眉心一蹙,过了半晌,道:“如果不躲在教室里睡觉,去操场上课,就不会需要别人叫。”
舒临安瞬时将头埋得更低,说出刚才的几句话好像就已经耗费光他全部的勇气。他拿着面包的手慢慢缩回到原位,这时候有人却从旁边一把拿过面包,他手里一空。
舒临安倏的抬起头,楚谨朝撕开包装袋,一手拿着笔在笔记本上写着,一手拿着面包咬下一口,露出红豆做的馅。
楚谨朝被舒临安目不转睛的视线盯的有些静不下心写东西,便把脸转了过去,竟发现舒临安嘴角的弧度有些微微上翘,两颗小虎牙从上唇的下方露了出来,莹白色的,又尖又细。
舒临安见他看着自己不说话,问道:“怎么了?”
楚谨朝别过眼,三两口解决了面包,继续埋头复习。
楚谨朝在上初中之前一直国外长大,英语算是他半门母语。虽然他忘记了许多东西,但语言这件事是伴随着成长刻进骨子里的记忆,他不需要花多大的脑筋,只要稍微结合一下老师的出题内容,就能把一张英语卷三两下写完。对于目前的他来说,相对比其他,英语算是最轻松的科目了。
放学时,天空又下起了细雨。
楚谨朝和人流隔着一段距离,等待挤搡的人群散了之后,才从避雨的亭子里走出来。
很巧的是,夏协正站在不远处的路灯下,手里撑着把伞,看见他后示意道:“一起走一段?”
雨声淅沥,白天干燥的地面不一会儿就被淋的湿漉漉的。
楚谨朝和夏协并肩而行,伞打在两人中间,一路无话。
等到了两人要分道的岔路口时,夏协却没有要离开的迹象,楚谨朝便说:“一班的晚自习比其他班多半个小时。”
夏协突然停了下来,似乎并不打算解释早退的原因,“谨朝。”
他侧过身,手里的伞往后倾斜,楚谨朝没了遮挡物,头顶上方细密的雨丝一瞬间落满楚谨朝的发。
“你变了很多。”夏协笑容温和,“这段时间很辛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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