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叫纪梵回去了。
目光往前看, 某个一言不发的女人,只露出一个侧影, 正专心开车。
她穿了件干净的白衬衫,大V领, 锁骨白皙精致, 凹陷处被光线涂抹的很深。耳垂上坠着哑光金的细耳坠,底下一枚白钻微微闪动,一边隐在卷发发梢里,一边随意地露着, 冷光微微一晃。
两只漂亮骨感的手松松把着方向盘, 纯黑色的底子衬得她手背皮肤极白,指尖泛着健康的浅红,阳光穿过挡风玻璃,静静洒下, 一瞬间甚至有些耀眼的锐利感。
姜茶在后座,红唇颤了颤,想开口。
可她觉着纪梵完全没那个打算似的,目视前方,很平静,甚至有些享受。就像忘记了她们是为什么要住一起。
“你晚上睡哪里。”
姜茶还是问了出来。
她的声音一贯轻轻的,车里隔音,一片安静里着声音不像是冷淡地推拒,倒像挽留了。
“你那。”
纪梵红唇抿了抿,眼睛仍留神看着路,不紧不慢地说。
姜茶从后座,只瞧得见她被光线勾勒的漂亮又利落的下颌线,明暗交界,一处冷白,一处灰黑。
“不行。”姜茶偏过头,不去看她,只看着窗外。远处连绵起伏的青山和天际的交界线往车后流动,流畅优美。她眸子闪了闪,道:“我爸妈都走了,你该回去了。”
她这语气不急不缓,很有耐心。
纪梵默了片刻,轻轻道:“我生病了。回去一个人呆着太惨了吧。”
“你生病?”
姜茶转过脸。
从后视镜里,她瞧见了纪梵那黑白分明的眸子,正凝视看着路面。
“感冒咳嗽也算病?”姜茶忍不住道:“何况你都快痊愈了。不要装可怜。”
“我没有装可怜。”她白皙的手指捏紧方向盘,打了个转弯:“我是真的可怜。”
姜茶余光瞥着她,不置一词,晓得她在开玩笑,便道:“你可怜就可怜,别找我啊。我又不心疼。”
纪梵看着前方,一只手扶着额头,隐忍地皱眉,好一会没说话。
姜茶想起那晚上纪梵的咳嗽,那样严重,不像有假。
可她却仍旧不太信。
哪有一感冒就病成那副模样的?
“小感冒而已,就那么难受?”
姜茶忍不住问。
纪梵也不怕她不信,轻声解释:“我天生有病。SCN9A基因突变,疼痛感比别人强很多倍,一头疼简直要命。”
姜茶微微一怔。
原来是这样么?
疼痛放大很多倍是什么感觉?
她坐在后座,红唇颤了颤,一时间居然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
纪梵不明不白地又在她家赖了一晚上。
回去时甚至绕了远路,从她那别墅里把那只兔子连着笼子一起,顺在了车上。拖家带口的,看样子是想长期赖上姜茶了。
姜茶脑子里不断作着斗争。
一个声音告诉她,不要心软,她感冒头疼也得回去住,自己家又不是医院,过来躺着睡一觉就好了;
另一个声音在说,别人生病了,好歹宽容一点,顺着她的意思,病人心情总归会好些。
这么纠结了一路,早已错过最佳的拒绝时机。
卧室灯暗着,姜茶那件扣子从脖颈扣到底的睡衣还晾在阳台,洗了没干,她只好在衣柜里翻找。好在没一会儿的功夫,又找到了一件睡裙。
草绿色的,系带,布料单薄。
姜茶拎着那件睡裙,看的微微一怔,心脏紧了紧。还不待她做出什么反应,卧室门就被从外头拧开。
“晚上...”
纪梵话音一顿。
她瞧见姜茶手上的睡衣。
草绿色的睡裙,桑蚕丝的,柔软轻薄的质感,在暗色的灯光下闪着绸缎的柔亮光泽。
胸前的设计,是半透明的薄纱。
过去姜茶曾经穿着它,乖巧地伏着,被自己肆意轻薄。
纪梵怔了怔。
可接着姜茶就把那睡裙又塞回了衣柜,漫不经心地从里面取了一件圆领白色T恤。
“那件你还留着。”
她轻声问。
“哪件。”
姜茶装作不知情。
“绿色那件。我送的,我让你穿着的......”她话音还未落,姜茶忽地站起身,把衣柜柜门猛地一合,发出一声巨响。
纪梵斜倚在门框的身形僵了僵。
她五官生的很漂亮,尤其一双眼睛,把她整个人的气质衬得干净又凌厉,唇线精致优雅,站在那里一言不发,单单靠一双眼睛,侵略感和攻击性就流露无疑。
可这时,她却垂眸,浓长的眼睫把那份气势遮去了,显得无端端可怜无辜。
“你生气了。”
纪梵说。
姜茶胸口起伏片刻,不理她,冷淡地转过身。
纪梵垂着头,轻叹着坐在床边,长卷发遮住了半边侧脸,只露出高挺的鼻尖和形状优雅的红唇。
她轻声问:“你不愿意参加那节目,是因为我么。”
“没必要吧。”纪梵神色有些憔悴,她无奈道:“不用为了谁改变自己原计划的。你想想,我若是不去,你去不去?”
姜茶正弯腰,整理着睡衣、毛巾,闻言,动作一顿。柔软的长发垂耷在腰际,遮住白皙的侧脸,睫毛垂落,表情瞧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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