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有骑兵守护,到底都是糙汉子,没有这般仔细。很多事鸢尾还是得亲力亲为。
温漫换了衣裳,趴在窗前叹气,“我怎么觉得这是一场鸿门宴?”
抹香坐在一旁为她熏衣,闻言轻轻笑了笑,“夫人这才意识到吗?从离开公主府第一天,夫人就该明白的,外头可危险了。”
温漫换了个坐姿,连连点头,深有体会。这刚踏出都城不久,其实就遭遇过一回刺客,不过拼武力,那肯定是拼不过的。现在海祭司那番话提醒了她们,武的不行,还有阴谋诡计呢。
当晚,客栈便出事了。
过廊上脚步匆匆,温漫从睡梦中惊醒,撩开纱幔,迷迷糊糊地询问,“鸢尾,怎么了?”
抹香披衣捧灯过来,轻声说道:“鸢尾姑娘出去查看情况了,据说是蓬莱使节有几个中毒了。”
“中毒?”温漫一个激灵,连忙坐正了身子。
“海祭司竟然也没辙,现下派人在镇中寻大夫名医去了。”
抹香正解释着,鸢尾踏步进来,面色似喜似怒,复杂得很。
“夫人,无妨,我们的人虽也有中招,但远没有那几个使节厉害。”鸢尾定了定神,“幸而他们还没有大胆到对我们直接动手。”
她方才跑去看了看,尤其严重的几个人躺在床上,浑身宛如赤铁泛红,丝丝冒着热气,尤其可怖。这样的毒,可不常见。
抹香连忙问道,“他们可是怀疑我们动的手?”
“哼,是他们先下的毒,谅他们也不敢出声。只是……”鸢尾又沉吟。
抹香急了,“只是什么?”
“只是他们到底见的世面浅,准备的毒平平无奇,连我瞧了也能化解。而他们的人,中的毒,非常罕见,又霸道残酷,倒是有几分熟悉……”鸢尾摇了摇头,又自我否认,不可能是她。
她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抹香听懂了,不禁快意地拍了拍掌,“让他们捣坏!这叫现世报,来得可真及时。看来我们是有贵人相助了。”
温漫却又重新躺了回去,当起一条咸鱼,头疼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不想了,不想了,怎么这么复杂!”
抹香坐在床下木阶上,给她拢被子,含笑道:“夫人不用想,我们处理就是了。”
外头乱糟糟的局面,终于在清姬的主持下稳定了下来。
江大人逃过一劫,看着自己属下痛苦如斯,也是心急如焚,连忙寻了清姬,让她拿主意。
清姬却是看穿了他的心思,“尚未离开大盛地盘,你们就下手,如此愚笨,鱼王该痛哭一场。”
“……”被抢白的江大人无力,“非也,只是想先给个下马威而已,不然何以用这寻常的毒?”说着,他神色又狠厉几分,“哪里像三公主的人,下手如此狠辣,一出手便要置我们于死地?!”
“人族素来心狠,千百年的教训还不够你们吸取么?”清姬大有恨铁不成钢之意,她虽不与他们同谋,好歹出自同族,见他们做事如此软绵绵,心中甚是好笑又自觉可悲。
“这毒,连大人也无法解决吗?”
清姬缓缓摇头,“前所未见,霸道诡谲,这下毒之人,当是心狠手辣又医术高超之辈。”
烛灯镇寻了一圈,竟没有一个大夫能治的。
他们因此耽搁了一天行程,还是鸢尾看不下去,主动提议,“祭司,不如启程到海城,那是座大城,更为繁华,或能寻到名医。”
清姬颔首,“也好。”
那几个中毒的使节躺在床上,始终吊着一口气,痛苦挣扎着。偏偏这毒甚是诡异,痛一阵一阵而来,刚喘上一口气,阵痛又紧锣密鼓而来,稍稍适应了这疼痛之后,又偃旗息鼓了,如此循环反复,最能折磨人的心志。
就这般到了港口之城,当下江大人就立刻派人去寻医,不想再耽搁一刻。
温漫已经听闻症状,一路上努力琢磨这件事,然后悄悄拉住鸢尾,问她,“像不像白芷姑娘的手法?”
鸢尾一顿,神情复杂,“她现下应当在城郊深山寻草药,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温漫摸了摸下巴,点点头,“也是。”她点完头,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抹香忽然轻笑一声,“夫人要想知道是不是白芷姑娘,我倒是有个办法一试。”
温漫立刻看向她,“什么办法?”
抹香以指绕发,眼梢妩媚一挑,风情万种地瞥了满脸不自在的鸢尾一眼,“只需要放出消息,说鸢尾姑娘得了怪症,急需名医救治。”她顿了一下,“那群蓬莱使节的命,自然是没有鸢尾姑娘的命来得重要的。她倘若真的跟我们过来了,想必也忍不住了。”
鸢尾耳根泛红,看向唯恐不乱的抹香,“你尽会出些瞎主意!好端端的,为何咒我生怪症了。我不准。”
三人正商议着,外头却传来报信的消息,“鸢尾姑娘,他们寻到了名医,现下正在救治。”
竟然如此快。
鸢尾起身,“夫人,我先去看看。”
温漫虽好奇,但身份在这,不好跑去那乱糟糟的场合露面,只好叮嘱鸢尾待会回来一定要详细告知她是什么状况,鸢尾应了。
安顿病人的厢房里此刻静悄悄的,江大人带着几个属下在外等候。
隔壁便是清姬的住房,鸢尾先去寻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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