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面接电话的陆汐心里有点乱。
市里严禁燃放烟花炮竹, 今年的除夕夜依旧是冷冷清清。
外面大雪纷飞。
一片片雪花落在树梢上,最后不堪重负滚落到地上。
窗户关得很严实, 静谧的房间里, 任何声响都会被放大数倍。
花洒喷出的沙沙水声,听着像是密集的雨点,一下又一下, 击打着陆汐摇摆不定的心。
手机那头陈妍还在跟她汇报工作, 陆汐心不在焉, 眼神不受控地瞥向那扇玻璃门。
浴室的玻璃门上面雕刻着简洁的花纹,磨砂设计,看不清里面的情况,有光透出来时,隐约能看到一点轮廓。
司语在里面洗澡。
等她洗完自己才能洗。
这样的情况以前发生过无数次,每次等待时,陆汐都会找些事情来做,看看文件回回邮件,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
这一次,她突然没有耐心等。
想到司语在里面,她心里生出一丝微妙感,扰得她心神不定。
看着那道模糊的人影,陆汐不由自主地用眼神去描绘女人身体的轮廓——纤细匀称,凹凸有致。
“陆总?”
听筒里的声音像一道警铃,陆汐猛地清醒,略显狼狈地别开头。
她没注意听陈妍说了什么。
“啊——”浴室方向蓦地传出一声尖叫。
紧接着是沉闷的撞击声。
意识到声音是从浴室传出来的,陆汐忙放下手机,跑过去拍门。
拍了一会儿没人回应,水声也停了,陆汐心口一紧,想推门进去看看是什么情况,没推动。
洗个澡还反锁门?
这房间里只有她们两个人,这女人难道是在防自己?
这些念头在脑子里一闪而过,陆汐没心思去想太多,又试着拍了拍门。
司语刚洗完澡,衣服还没穿,凝脂般光滑的身体上泛着水光,她弯成一只虾米,两只手捂着膝盖,漂亮的五官拧在一起。
“你没事吧?”陆汐略显着急的声音再次传来。
司语才听到外面的动静。
忍过那阵疼,缓了口气,她才对外面似乎下一秒就要破门而入的人说:“我没事。”
低头看着膝盖上红红的一片,司语咬了咬下唇。
最近拍戏太累了,温暖的热水浇得她昏昏欲睡,简单洗完,司语关了水阀,倾身去拿挂在墙上的浴巾时,脚下不小心打滑,摔下时膝盖撞到浴缸沿,疼得她眼冒金星。
司语坐到身上的水分快干了,才慢吞吞擦身体,穿睡衣。
打开浴室门,看到陆汐站在外面,她愣了愣,直起腰来,赧然道:“不好意思,刚才摔了一跤,搞得有点久。你洗吧。”
她侧身为陆汐让出空间。
陆汐没有动,视线掠过她眉眼,一路往下,看着她有些别扭的左脚,皱眉:“受伤了?”
司语不太习惯在别人面前示弱,而且洗个澡还把自己摔了,她觉得挺丢脸的,眼眸微闪,轻描淡写地说:“只是磕了一下,没事。”
看她一瘸一拐走向大床,陆汐怎么都觉得不像是没事的样子,大步流星走过来,一只手落在她肩膀上。
司语茫然地看着她。
陆汐下巴点了点大床,示意她坐下,盯着她她屈起的膝盖,说:“裤子拉起来。”
“……干嘛?”
见她没有动作,陆汐视线回到她脸上,发现她正眼带戒备地看着自己,意识到语气可能有些冷硬,抿了抿唇,缓声说:“我只是想看看严不严重。”
上一句听着像命令,这一句听上去又像是在关心。
是关心吧?
肩膀上那只手暗示性地往下压了压,力道不算大。
女人冷艳寡淡的脸上比平时多了些表情,眼眸微深,眉心微蹙,好像比自己还紧张。
司语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又在自在多情了,不过还是顺从地坐下了。
走了几步,伤口好像更疼了。
她小心翼翼拉起裤管,露出膝盖,刚磕到时还是红的,现在变成了青紫。
她皮肤很白,膝盖这片颜色不同的皮肤显得尤其触目惊心。
有一种疼,叫别人看了都觉得疼。
都伤成这样了,她居然还说没事?陆汐凤眼微微一眯,眉心紧蹙,说:“我去看看有没有药。”
怕影响明天拍戏,司语也不敢逞能了,乖乖坐在床上等她。
五分钟后,陆汐抱着医药箱回来,略显焦灼地在一堆瓶瓶罐罐里翻找。
“应该是红色那瓶。”司语提醒她。
陆汐从善如流地拿出那瓶红色的,谨慎查看说明。
司语拍戏经常受伤,对这些治疗跌打损伤的药倒不陌生,她看到名字和标签,知道陆汐拿对了,伸手说:“给我吧。”
陆汐视线从药瓶转移到她脸上,默了默,自顾自拧开瓶盖,拿起一根医用棉签,蘸了药水,伸向她膝盖。
司语缩了缩腿,说:“我自己可……啊!”
刺激性药水碰到患处,司语一点心里防备都没有,直接疼出声。
陆汐手一抖,无措地看着她:“我弄疼你了?”
司语小脸拧成一个包子,盯着她手里的药瓶,可怜兮兮说:“这药是不是过期了呀?”
陆汐忙去找生产日期,瞥见注意事项里“涂抹时可能会出现轻微刺痛感”这行字,说:“没有过期,这个药擦了就是会有点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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