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以卿和沈望舒都没坐过这种沿江航行的大船。沈望舒从前至多在平静的湖面上乘过画舫游湖,路以卿就更别提了,只在公园里坐过小船划了两圈。
两人都对坐船没什么经验,初时还对坐船这事满是新鲜,对着岸边风景指指点点。可惜好景不长,没过多久,之前还搂着媳妇大放豪言的路以卿就晕船了——她躲在船舱里抱着窗户便不撒手了,一面想要借此固定住身体不要摇晃,一面又想借着江风扑面能舒服些。
沈望舒急得不行,也没时间看什么风景了,转头便开始照顾起人来。
万幸方大夫准备充足,除了晕船药之外,还带了酸梅上船以备万全。结果这些都被路以卿第一时间用上了,她头一天晕船吐得不轻,吃了酸梅又喝了晕船药,当晚还是摊在床上成了咸鱼。
好在年轻人适应力不错,路以卿晕了两天之后倒也渐渐适应了起来。
到第三天路以卿终于能含着梅子爬起来了,她揉了揉瘪下去的肚子,还与沈望舒抱怨:“方大夫那晕船药也太难喝了,害得我这两天都没吃下去东西。万幸今天感觉好些了,否则真怕没病死就得先饿死了。”
沈望舒听完还笑,而后一本正经与她说教:“良药苦口,阿卿病了就该乖乖吃药。”
路以卿没吃药,而是好好吃了顿饭,吃饱之后终于又恢复了神采奕奕。结果转过头,之前还冲她说教的人却倒下了,唬了她一跳——大抵是放下了心事,之前还好好的沈望舒一转眼也晕起了船,晕得比路以卿还厉害,当天就晕晕乎乎躺床上起不来了。
这可吓坏了路以卿,成日守在沈望舒床边端茶倒水不说,汤药更是一碗碗的送了过来。结果这回换沈望舒被苦药喝坏了胃口,闹起脾气不肯喝药了。
生病的人总是脆弱,可之前劝她“良药苦口”的人又是谁?
路以卿舍不得沈望舒吃苦,更拿她没办法,转头便去寻了方大夫,委婉说道:“方大夫,你这药能不能做成药丸吃啊?每天喝这许多汤药,望舒都吃不下饭了。”
方大夫从上船就开始熬药,看着路以卿这要求多多的模样,也是一脸没好气:“你说做就做啊?这晕船的汤药做成药丸,药效起码减半,你舍得少夫人多受几天罪?”
路以卿当然舍不得,于是她提出了一个十分睿智的建议:“那吃双倍的药丸不行吗?”
方大夫听了想打她:“是药三分毒没听说过啊,乱吃什么吃?!”
被训得没脾气,路以卿最后还是灰溜溜端着药碗回去了。虽然她还带回去了能冲散苦味的蜜饯,可沈望舒闻到这药味儿还是想反胃,完全不肯吃——沈望舒身体底子比路以卿差些,路以卿喝了两天药就好了,沈望舒喝了岂止两天,整个人眼看着都消瘦憔悴了。
路以卿心疼得不行,只得将药碗放远些,又取了梅子给沈望舒吃。后者靠在她怀里恹恹的,脸色白得厉害,路以卿也只能劝:“望舒你再忍忍,明日咱们到下一个渡口就停下,等下船养两天再走。”
沈望舒被抱在怀里感觉好了些,可她骨子里其实也是倔强的。想到此行乘船也非一两日之功,早晚都得适应坐船,于是便摇头拒绝道:“不必了,平白耽误时间。”
这不是沈望舒第一次拒绝了,事实上之前行船就遇到过合适的渡口。那时沈望舒刚开始晕船,路以卿就提议过停船暂歇,结果沈望舒没同意。路以卿想着自己就晕了两天,适应得还算快,便也没多说什么。
可现在不同了,她听到沈望舒的话有些生气:“咱们又不急,耽误什么时间?再说又有什么能比你更重要呢?!”
在沈望舒面前,路以卿难得强势,怒气冲冲的模样反而让沈望舒不敢反驳。她软下了态度,伸手摸了摸路以卿紧绷的小脸,只好笑着妥协:“那都听阿卿的。”
路以卿这才满意,她又扭头看了眼汤药,还是没舍得强求:“那你听我的,今日便先喝碗粥。”
沈望舒没拒绝,倚在她怀里,微微眯眼的样子像只撒娇的猫:“嗯,要你喂。”
第53章 不喜欢就好
路以卿终于说服了沈望舒上岸休整的事, 想着那晕船药对于沈望舒也没用, 索性便将药倒了。停药后再喂沈望舒吃粥, 她果然便吃下了大半碗, 而且强忍着没再吐。
如此, 也终于让人放心了些, 几日折腾下来不仅沈望舒,路以卿也已疲惫不已。
晚间的时候,路以卿难得反客为主, 将晕船的沈望舒揽进了自己怀里。行船的波涛声本来很是扰人,可许是疲惫,许是安心的缘故,两人这一夜睡得却都不错。尤其是沈望舒,她窝在路以卿怀中睡去时,几乎都忘了这行船的颠簸, 只觉得路以卿的怀抱柔软又安稳。
翌日醒来, 沈望舒精神好了不少, 路以卿见了很是高兴。恰逢方大夫亲自来送药,她当面不好辜负了对方的好意, 转头却将那一碗苦得掉渣的汤药都给倒江里去了。
给沈望舒喂了一颗梅子,自己顺手也吃了一颗, 路以卿拿着空碗与沈望舒玩笑:“望舒你说, 方大夫熬这药这么苦, 倒江里得毒翻几条鱼啊?”
沈望舒有了精神, 也陪她说笑:“那你不赶紧去寻渔网, 等鱼飘起来正好可以捞。”
路以卿听了连连摆手:“不了不了,鱼吃了这药大抵都是苦的,跟吃药一样,入不得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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