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好,谢谢。”景繁接过传单,并没细看。
小哥还挺少遇见这么礼貌的路人,临走时回了她一个灿烂的笑。
咖啡店门口的铃铛一响宋寒就抬起头来,“考完了?先坐会儿,这会儿车流量太大,路上堵。”
“嗯。”景繁把传单放到桌上,脱了书包坐下。
宋寒随手把传单拿起来,“笑城?”
景繁看她好像挺感兴趣,问道:“怎么?”
“这活动还在搞呢?”宋寒勾着嘴角把传单翻了个面,“都多少年了?”
抬头一看景繁疑惑的表情,她倒有些惊讶,“你不知道?”
景繁摇摇头。
“笑城是个夜市,离三中近,每年国庆都有活动,整个国庆假期整夜不歇业。那可是三中学生的天堂啊,你没去过?”这活动从他们那时候就开始了,前些年听说那一片要拆迁,没想到居然还没拆。
景繁这两年忙着闭关学习,学校的活动都参加得少,这种活动她当然不会知道,她所有假期都是和高考模拟卷作伴的。
“没去过,学霸忙着呢。”
宋寒轻笑,“学霸真辛苦。”
两人瞎聊了一会儿,路上的灯光开始亮起来时才走出咖啡馆,车子披着淡淡暮色驶向炽荒。
贝小池正坐在客厅里,刷着手机,眉头轻皱。
“小池怎么了?”景繁放下书包随口问了一句。
“啊!学姐!”贝小池这才发现她们回来了,被这一声吓得不轻。
“看什么呢?”宋寒看她局促的样子,走过去敲了下她的头。
“没……”贝小池犹豫了一下,趴在椅背上,望向宋寒,“姐,我能出去一下吗?”
“嗯?”平常贝小池要去哪宋寒不会管,可今天怎么总觉着有鬼呢,“你去哪儿啊?”
景繁正好打开手机,一条消息弹了出来。
贺乘:你们今晚是不是要排练?
景繁没回她,按灭手机望向宋寒她们,贝小池还在支支吾吾跟宋寒磨。
“宋老板,我今天考了一天试,有点累,能不排练了吗?”
宋寒不再跟贝小池扯,转头看向景繁,几乎没怎么思考:“行。休息一天。”
贝小池看着自己姐姐在线双标,顿时有点儿怀疑人生。
“姐……”
宋寒挥了挥手,“玩你的去吧,我下楼去了。”
贝小池:“……”
贺乘见消息迟迟不回,刚想再发一条催催,手机就响了。
景繁:已经出门了
贺乘笑起来,发了条语音,“谢了。”
景繁随手回了个客气。她乐得帮贺乘,而且她本来也是真累了,回房间洗了澡换了宽松的衣服,从书架上随手拿了本散文看。
一本英文原文书,看着看着就睡意全无,一个单词在眼前飘飘忽忽进不了脑子里,莫名就想起了以前。
五岁之前,她都只会说英文,景父景母都是华国人,但她记忆里,几乎没有和父母教她读书或写字的印象,家里的保姆佣人全是Z国人,景轩那时也不大,妹妹不会说中文,他自己也没耐心教,于是和她的交流都是英文。
她的中文还是五岁那年在贺乘家学会的,贺乘的父母都是很温和的人,明明都是商人,却比自家的两个教授还要通情达理,特别是贺乘的母亲,和自己的妹妹,也就是景繁的母亲,完全是两种人,她会为了每一个小小的进步给家里的小孩儿准备礼物,不管外面发生什么事,在家时永远带着笑容且充满耐心。
而自家那位戚教授,从来都是理性而冷漠,她四岁生日,戚教授送她一本人体学绘本,六岁那年,她在学校和别的小朋友打架,戚教授把她揍了一顿,然后问她疼不疼,她到现在都记得那句话:“你打别人,别人不疼吗?”景繁其实从小脾气就不好,只是这点没有人知道,她当时打架,原因也特别幼稚,那个小男生问她散打课学了些什么,她就跟人演示了一下,谁知道回去就是一顿打,六岁的小女孩儿哭的懵了圈,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不过从那一次开始,她就知道了不能和人打架,不能和发脾气,但并不是因为明白了什么道理,而是单纯屈服于戚教授的淫威之下。
十二岁之前,她努力地当一个乖宝宝,幸而她脾气不好,忍耐力却很好,母亲和父亲的两个特点在她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每次想发脾气的时候她都尽力忍着,从没暴露过,十二岁,是一个转折点。
父母每年只有一个月假期,她越大,他们着家的时间就越短,在被连续错过第五次家长会之后,她没法再忍自己的脾气。
也是那天,她遇见了吉他。
冬天的Z国街头,路过的人步履匆匆,围巾或口罩,遮住半张脸,她站在光秃秃的梧桐树下,听一个街头艺人弹了一个小时的吉他。
那是一个白人小哥,脸在冬风里冻得通红,却根本压不下嘴角的弧度,那眼里飞扬的色彩她至今记忆犹新,她当时根本没有心情听音乐,但她越是低落,那小哥手下的旋律就越是欢快,直到她没忍住笑出声来。
她那时并不懂,跟着他学了一个月之后才知道自己师傅是什么段位,Yt的前任吉他手,多少人想挖都挖不去的天才吉他手,就戴着个大围巾,坐在街边教她弹小星星。
景繁后来问他为什么。James告诉她,他觉得吉他是能让开心起来,让人变得真实的乐器,他第一眼看到景繁,就觉得这么漂亮的女孩儿,不该充满忧愁,他觉得,吉他很适合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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