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斌又震惊又愤怒,选择孤独而执着地继续往下追查。
花费了一些时间后,他终于查到,当初为何苗做心理治疗的医生,名叫陈家栋。
当年,陈家栋是何苗学校的校医还兼职心理医生。这个临床心理学专业的高材生,在毕业前夕揭发自己的导师,称其论文资料数据作假,以及将学生的论文据为己有。虽然,导师被学校扫地出门,他却也莫名失去了留校资格,最后辗转落魄地在何苗就读的高中当了一名校医,拿着微薄的薪水,平凡卑微地度日。他的性格大变,几乎与之前的亲戚都断了来往。
就是这样一个生活态度消极漠然的人,却主动提出为何苗做心理治疗。而在何苗死后没多久,他就从学校辞职,并迅速地开了一家心理诊所。正在高斌疑惑,陈家栋哪里来的创业启动资金时,又被他查到一件事——昌晨方面拿出了一百万作为和解私了的补偿。还有一说,是一百五十万。对于当时风雨飘摇、做个项目恨不得一分钱掰成两半花的的昌晨来说,不管是一百万还是一百五十万,都足够有诚意了。
这笔钱,据说何家已经收了。
可高斌知道,他们并没有收。
所以,钱去哪儿了呢?
经手这笔补偿款的办事人,也姓陈,叫陈宏宇。
他是陈家栋的堂弟,在昌晨任职。
这可……真巧啊。
真是令人毛骨悚然的“巧合”。
高斌开始怀疑何苗的死因,她的抑郁症真的是因为阴影太大所以那么严重,严重到……时隔接近两个月,再自杀吗?
可在这之后,他并没有继续查下去。不是他不想,而是他不敢再查了。他的新婚妻子怀孕了,却莫名其妙在下班路上被人撞倒流产。他的父母出门晨练,回来被家门口的一堆死猫死狗和大滩鲜血吓得差点从楼梯上滚下去。
他知道这是有人在警告他,而他屈服了。妻子的眼泪和父母的惊惶,他无法视而不见。
他开始抽烟,开始油腔滑调,开始只跑花边新闻,开始拍了照片却不刊登……
“斌哥。”小龙开了瓶酒,给他倒了一杯。
斌哥一口喝完,表情有些动容。“小龙,我和你说这么多,是因为这些事我憋了这么多年,我难受啊!”他用力地拍着胸口,仿佛想锤散什么东西,“我也是希望你明白,罗坤沾着的都是什么人什么事。你还年轻,经历的少,别以为有新闻就往前凑。”说到最后,他苦笑了一下,“当初,老秦就是这么跟我说的。”
小龙点点头,“我知道了,谢谢斌哥提醒。”他又倒了一杯酒,试探地问,“那刚刚拍的照片……”
斌哥握着酒杯的手指用力到指尖发白,“我记得你说过,你认识一个黑客朋友?对方能信得过吗?”
小龙很肯定地点头:“能。”
斌哥吐出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那就把照片交给他,让他发到网上去。这样,谁也盖不住。这么多年,有些报应总算来了。”
小龙毫不迟疑地应承下来。
斌哥意兴阑珊地站起来:“走了,没劲。”
小龙可惜地环顾了一眼风格奢华的包厢:“都没怎么玩就走了?”
斌哥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他一眼:“我不管你,开车先走了。你自己到时候想办法回去吧。”
小龙嬉皮笑脸地冲他摆手,也不等他走,回头拿起桌上没人动过的那杯不加冰块的果汁喝了一口,然后向后仰靠在沙发上,扯着衬衫领子,语气轻快地低声说了一句:“这么贵,不能浪费啊……”也不知说的是那果汁,还是别的什么。
斌哥一边无奈地摇头一边离开,他的目光在隔壁的门上稍作停留,脚步没有停下朝着电梯走去。
罗坤失踪和他透露陈家栋是瘾君子有什么关系?或者,那个从头到尾都没有露面的人,根本不是罗坤?他想不通,也不打算去查,反正无怪乎狗咬狗,一嘴毛之类的。
不过,这谁拿谁当枪使,还不一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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