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孤桐如壁虎攀贴高墙,紧接着手臂收紧,借力一旋, 平翻半圈腿脚朝上飞出。超过屋檐之时, 她顺手掀开一片瓦, 扬手抛出正砸在黑影肩头。
秦孤桐在空中屈膝前翻, 稳稳落在屋脊上, 正挡在黑影面前。
黑影出来的急, 没有戴遮面。他一对上秦孤桐的眼睛,立刻低下头。
“成大用?我们见过。”秦孤桐松开横刀手柄,“在洛阳。”
剿灭不死狱之后,群侠在洛阳暂歇,洛阳城上下颇为尽心。成大用在洛阳城略有名气,秦孤桐伤愈后去寻萧清浅,与他打过照面。
成大用讪讪尬笑:“是,秦女侠好记性。”
身为不死狱暗线,一旦身份暴露就没有价值。成大用很是喜欢如今在洛阳城的生活,可不想回船上吹海风,话头一顿就想找个借口蒙混过关。
秦孤桐见他敷衍,伸手握住横刀。成大用刚要说话,但听“嗤”的一声,颈侧刺痛不已。他伸手去摸,上手沾了一道鲜红血迹。
成大用心中骇然,慌忙抬头去看,但见秦孤桐依旧手扶刀柄,而那柄分明插在刀鞘之中。可两人身在屋顶,四下空无无人,除了秦孤桐还会有人出手伤他?
秦孤桐不耐烦道:“你说?还是我逼你说?”
成大用闻言知道是她出手无疑,也不知是刀法太快自己没看到,还是说秦孤桐已经做到刀气透鞘。他不敢多想,连忙求饶:“秦女侠息怒,秦女侠息怒啊。”
要说他在洛阳也是风风光光受人敬仰,当日和秦孤桐见面可是平辈而交,称呼道妹。若不是接到罗尔夫的指令,说宫主命他盯着萧清浅,何苦落到此番境地。
成大用不敢欺瞒,三言两语说清缘由:“真的就是这样,在下只是听命行事,并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两位的事情。”
秦孤桐皱眉问道:“那你可看见小钱?”
成大用一愣:“小钱?秦女侠可是说那个乡下小孩?我当时刚刚到客栈,进房时的确听见隔壁有人说话,好像是说‘跟上看看’、‘他们抓那小孩做什么?”
秦孤桐心中疑惑:“隔壁?他们还说什么?”
成大用见她着急,咽了口唾沫道:“秦女侠,在下奉命而来,着实没有法子推脱。能不能,能不能还跟着你们。我保证只是跟着,绝不此听打探。”
秦孤桐心忧小钱,哪有功夫和他讨价还价,当即横眉轻哼一声:“好啊,我正想哪天找你们那位扶槐讨教讨教。”
成大用听闻自己还能跟着,不由大喜:“哎呀,那敢情好,多谢秦女侠。”说着拱手鞠躬,结果弯腰时太猛,脑袋砰一下撞上屋脊。
秦孤桐气极反笑,连忙追问:“别废话,隔壁还说什么?”
成大用揉揉额头:“当时店小二还在,叽叽嘎嘎的说话,隔壁好像没了声音。等他走了我推开窗,外面花园里倒是有几个人影。唉,在下一路跟踪你们,从没睡个好觉,根本不想多管闲事,只盼好好补上一觉。刚躺下,您就来了。”
秦孤桐没料到他竟埋怨起自己,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当下不再管成大用,在屋檐上几个起落,又回到客栈花园。
花园不大,分了四块花圃,零零碎碎种了些花草。住在一楼的客人,推窗就能折上一两朵。
花园前面也是一栋二层小楼,楼下是厨房杂间,楼上是隔间雅座。因为生意不好,只有一间亮着灯。
秦孤桐盯着看了两眼,心中隐隐觉得不妥。她提气纵身,脚踩二楼窗沿进来雅间。只见屋中放着一桌宴席,七八盘菜,一左一右两个酒杯。
怪的是菜已经吃得七七八八,人也走了,可两个杯中酒竟然是满的。秦孤桐当下便觉不妥,伸手揭开酒壶盖,里面剩下三分之一。
“阿桐。”
秦孤桐闻言转身,只见白鸢在对面屋里招手:“过来,狗毛回来了。”
秦孤桐一跃而出,俯冲落在一株桃树上,足下一蹬桃枝压弯,她如已如离弦之箭射入二楼窗口。
店小二仰头目睹全程,怏怏嘀咕:“个个飞来飞去,要楼梯干什么用。”
掌柜抬手对着他后脑勺一巴掌:“给你这个死跑堂的干活用。
再说秦孤桐回到房中,狗毛关上窗,扭头对她说:“小钱的事情昭雪说了,我已经让道上朋友去查。你们放心,在这里丢不了。”
李昭雪心中感激,看了一眼桌上药包说:“你们商量事情我帮不上忙。所幸瞧过一些医书,熬药勉强可以胜任。”
秦孤桐拱手谢道:“那就麻烦昭雪你了。”
白鸢吐了瓜子壳:“你们俩麻不麻烦,昭雪啊,顺便帮我煮碗红果汤,晚上吃多了。”
“那就少吃点。”秦孤桐推了她一把,夺了她手里瓜子,“自己去。”
李昭雪喜她们随意,温言道:“没事,我这就去,你们忙。”说完提起药包离开。
秦孤桐坐到萧清浅身边,四人说起正事。
狗毛这趟出去,卖了不少脸面,使了许多银子,终于将天汉寨目前情形弄清七七八八。
那日不死狱地宫塌陷,群侠四下奔逃走散,方中正设计引诱群侠至奉殿屠杀。霍大当家与军师穆耶被方兴骗来。
方家父子被君瀚府驱逐,携鹤鸣方家老小寄身天汉寨,不但没有感激之心,反而早有杀害霍大当家取而代之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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