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孤桐对君瀚府这位沉默寡言的大帅颇有好感,闻她此言连连点头:“我正是此意,分兵太多,容易让不死狱分头击破。”
霍大当家心中一动,正要开口,却被穆耶拉住袖子。穆耶对着他,微微摇头。霍大当家知他惯来足智多谋,纵是有意出头,还是忍住。
青元霸刀贯卫楼身材异常高大,抱刀而立,豪迈逼人。他虎眼环顾一圈,粗声粗气道:“君瀚府祖上就是带兵的,灭个老鼠窝肯定不是问题。新安是我老家,各处我都熟悉,就不跟大家客气了。”
他如此有理有据,旁人也不好再争抢。场上登时一片寂静,众人面面相俱,各怀心思。
秦孤桐见状,心思急转,开口道:“贯大侠所言极是,君大帅世代戎马,由她坐镇远胜过我。”
君瀚府少帅耳朵一抖,连忙嚷嚷道:“不成不成,秦少侠,你可以答应迟城主,带着大伙回去的。”他说完,话音一转,又道:“我姐姐武功高强身手了得熟读兵书,必要之时也可以帮衬帮衬。”
他越说声音越低,最后耷拉下脑袋。
“我带人走登封。”君瀚府大帅一路行来鲜少开口,她一开口,却无人敢质疑。
秦孤桐点头称好:“兵贵神速,我们一行人数众多,再拖拖拉拉恐让不死狱逃脱。我这里有一份地图,还有江湖义士提供的情报线索。请两位上前,我们商议一二。”
她此言一出,便有人心生不满。然而在场之中,江湖身份最显赫的,除了君瀚府大帅,便是天汉寨霍大当家,再则就是凌泰城炎门主、华山派萧引凤、苍家少家主,还有忘归剑然诺。
这些人中,只有凌泰城炎门主哼了一声。别人皆是一副听之任之的样子,面上丝毫不介怀。
此时正值响午。
晴云轻漾,熏风波暖鱼跃。绿树翠华,密叶繁花燕飞。
萧清浅站在溪边,修身玉立,长衣当风。她侧头,对秦孤桐微微颌首,沿溪流漫步而上。
她一走,观望的人也无脸多留,三三两两的散开。
不死狱势力难测,秦孤桐不敢掉以轻心。好在君瀚府大帅与青元霸刀贯卫楼两位江湖前辈,皆非等闲之人。不过两刻钟的时间,三人便商议好对策。
三人清兵点将,依着群雄的各自喜好,将千余人分成三部。君大帅将随行六骑招来,对两人道:“各留两人,以做斥候。”君瀚府校尉武艺不敢说拔尖,但做斥候,侦查探路远胜过寻常江湖人。
秦孤桐和贯卫楼连忙抱拳谢过。
新安与登封两道路程稍远,君大帅与贯卫楼领着两队人马先行。秦孤桐带着往汝阳的一队,留下来收拾营地。
三百余人,人数虽过,但并不是都听她节制。那些帮派势力,往往一行至少四五人,秦孤桐更是使唤不动。只得带着熟络的几人亲力亲为。
待事情差不多,她环顾四周,不见萧清浅的身影。问过旁人,顺着溪流往上,在破庙前寻到萧清浅。
荒庙破败,满眼都是断壁残垣。萝茑青苔下瞧见琉璃碎瓦,蛛丝网里透出雕梁刻花。
炎炎夏日,暖风穿过左右丛杂怪状的枯木,让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雀鸟也叫出寒鸦的萧瑟,只差几许夕阳。
秦孤桐却不觉如何。从鹤鸣山一路东行,沿途荒废城池村庄并不见少,更不说荒庙野祠。不过越往东南,愈加繁华。大概因此地偏僻,才荒废无人。
“清浅”
秦孤桐唤了一声,走过去瞧见地上有块牌匾。不知萧清浅从哪里找出的,如同一块烂木头布满青苔。上面金漆已被人刮掉,好在刻字还能辨识。
秦孤桐低声念出:“心空寺?”
萧清浅收敛了感怀故国之心,望向她道:“阿桐,我们回去吧。”
秦孤桐瞧着三个字,心里迟疑,模糊想起什么。她伸手去牵萧清浅,茫然问道:“清浅,你是不是说过?就是之前,在…在…”
她一时想不起来,急得直皱眉。萧清浅见状失笑,伸手与她十指相扣,轻念道:“长生是众欲之始,心空之尽。”
“对对对!”秦孤桐顿时展颜而笑,指着牌匾回忆起来,“那时候说起叶隐子前辈,你说长生是众欲之始,心空之尽。可是这两个字?心空是说心无杂念,还是心中荒芜?”
萧清浅听她认真求问,解释道:“伽蓝佛卷中,心空亦做星空。指心性广大犹如浩宇,包罗万象。”
秦孤桐恍然大悟,转念一想,又问道:“那你说叶隐子前辈的那句是,长生是所有欲望的开始,是……”她一时语塞,伸手搔搔鼻尖。
两人说话间,已经走下缓坡。见群雄整装待发,不再言语,各自翻身上马。
就在此时,武五五从后面打马上前,口中大声嚷嚷道:“妹子啊,有几个怂货跑啦!气死俺啊,咋说都不听,还把咱的马儿行食都一咕噜带走了!”
秦孤桐脸上笑意一僵,刚要开口呵斥,就见萧清浅催马出列。她仪容俨雅,自有一股凛然之气,让人不敢冒犯。
“没有窝囊废,怎见英雄汉。”萧清浅淡然一笑,侧头问道,“秦少侠,你说是不是?”
秦孤桐心中石头顿时落下,催马上前与她并肩而立。手扶横刀,朗声笑道:“萧女侠说的极是!我一直担忧,咱们中间有那么些浑水摸鱼的,到时候坏了大事,让邪门歪道笑咱们武林正派一盘散沙。现在好啦,他们自己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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