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孤桐一听,深觉有理,点点头:“好啊,前面就是小巷,我们去打个招呼。”
萧清浅手持缰绳,淡淡一笑:“你去吧,我在此等你。”
秦孤桐一愣,心中立刻明白,清浅这是故意支开自己。她目光扫视四周,并未见可疑。略微放心,抿唇朝着萧清浅道:“行,大钱那炉子烟灰四飞,你不去也好。我去去就回,你在这人等我,哪都不要去。一定等我回来。”说着翻身下马。
萧清浅见她不情不愿又无奈离开的样子,知她心中明白。不由好笑,颌首乖巧的应了一声:“嗯,等你回来。”
秦孤桐一步三回头的离开后,说书人摇着扇子晃出来。
萧清浅见他皱眉,颇为不悦道:“何事?”
说书人抬扇遮在额前,仰望萧清浅道:“殿下这般居高临下,让我深感不便。正所谓……”
萧清浅冷眸一敛,嘴角勾起笑意:“我到不曾料到,你居然投了景家。”
她淡淡一句,说书人浑身一颤。他脸色刹时间煞白一片,眼底各色情绪连连闪烁。最后皆化作愤懑无力质问:“倘若这世间真有神袛,教主何须费尽心力创造你。倘若这世间真有神性,教主岂会生出邪念想吃你。倘若这世间真有神力,教主怎会死在你剑下?”
萧清浅见他面目狰狞,他言中愤恨,不知他是恨自己杀了教主,还是恨教主死于自己剑下。
因他所言,萧清浅想到当年重重。往事一幕幕浮现,她眼睛红雾翻腾,心中杀意弥漫。
神?
终究不过异怪!
好饿从竹筒里探出头,圆溜溜的眼睛盯着她,奶声奶气的呜呜叫唤。萧清浅眼底冰霜渐消,无声轻叹一声,指尖轻点它眉心,低声说道:“你们想如何随意,别招惹我。”
说书人合眼睁开,环顾四周。镇摄心神,回复一贯模样,苦口婆心劝道:“天下父母心,未有不怜子。殿下不想二老?我这无父无母之人,日盼夜盼,只盼凭空冒出爹娘,不叫我孤苦无依。”
萧清浅垂眸低笑一声:“哦?”
她这一笑,尽是嘲弄。饶得说书人脸皮够厚也是舌尖一涩,只能强词争辩:“当年之事,情况非常。殿下不是不知,迦南势大,强龙也需暂且低头。何况景家子弟确实胜过寻常人家孩子,殿下是知道的。真龙之血,非凡夫俗子可比。”
萧清浅确定他投靠景家,已无心与他多言,只碍于同秦孤桐约好不离此地,方才忍着听他啰嗦。闻他越说越无耻,眉梢微挑,讥笑道:“你这是可惜,自己不是真龙之血?“
“瞧殿下您这话,孩子是阿娘心头一块肉啊。”说书人抬起袖子擦拭眼角,愁眉锁眼黯然道:“殿下当真要弃绝父母恩?如今可不比以前,潜龙出渊,飞龙在…殿下?”
萧清浅见秦孤桐出现在巷口,连忙催马迎上去。说书人气得直跺脚,身形一闪,从路边消失不见。
秦孤桐一眼便看见萧清浅,顿时星眸灿灿,喜笑颜开。她疾步冲过去,见车马人群穿梭,连忙喊道:“你站着别动,我过去。”
萧清浅闻言站定,凝眸望着她。见她眉眼生辉,见她嘴角笑意,便跟着扬起唇角。她抬手覆在胸口,胸腔之中声声清晰。
弃我去者何其之多,乱我心者唯此一人。
秦孤桐奔到她面前,见她笑意温柔,越发开心。
时近午时,进城的人越发多起来。秦孤桐干脆牵马步行,口中滔滔不绝道:“铁匠一家昨日回乡下,走得十分匆忙,连火炉子都是邻居帮忙熄灭。嗯,他家邻居说的。邻居是个算命先生,非拉着我算了一卦。”
萧清浅听着有趣,便问:“算得如何?”
秦孤桐闻言扭头笑眯眯看着她,透着小孩儿做坏事后的得意洋洋。
萧清浅骑在马上,居高临下看着,越发觉得她孩子气的很。心中怜爱,柔声唤道:“阿桐。”
音色如落珠碎玉,偏生轻柔低软。听得秦孤桐心中发痒,慢后一步,去勾她手指。晃晃手,哄道:“你猜嘛。”
萧清浅微微偏头,假意思索道:“定不是甚么好事。”
秦孤桐闻言着急,连声道:“怎么不好,好得很!嗯,你猜猜看,再猜猜,是好事。”
好饿趴在竹筒便看着她,张嘴呜呜的叫唤一声。秦孤桐顿时展颜而笑,对着萧清浅说道:“你看,好饿都知道。”
萧清浅听她胡说八道,指尖戳戳她掌心:“子非鱼,你是好饿?”
秦孤桐瞧着好饿毛茸茸的圆脸,顿时嫌弃的撇嘴:“我非好饿,只是听得懂它刚刚所言。清浅,不要扯开话题,快猜……”
话未说完,便轮到两人出城。秦孤桐只得松开萧清浅的手,从行囊中取出命牌递给守卫。对方不甚在意,潦草检查一眼便放过。
出城之后路宽人少。秦孤桐急于摆脱纪南城的追踪,前往建邺城打探白鸢的消息,两人策马疾行,一路往东数十里。路渐窄,人渐少,更不见逆旅,好不容易遇到一辆牛车,方知走错,行到偏路。
问清沿着此路再行百里,也通大道可往建邺城。两人顿时放心,干脆下马就地歇息。
“来,喝点水。”秦孤桐拨开水囊皮塞,递给萧清浅。又取出行食干粮,在树荫下席地而坐,“没想到竟然走错,定是那个三岔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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