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戴立夏的回忆中,她的童年最轻松愉悦的日子,就是和她外婆在一起的那半年,半年后,戴家派人过来接戴立夏回家,说戴立夏爷爷不行了,想临走前看看自己的孙女。
爷爷走后,戴立夏一个人住进了一栋空荡荡的大房子中,她父亲很少会过来看她,但给她找了很多家教,戴立夏每天做完的作业,都会被家教老师带去给他检查,但凡让他不满意的地方,第二天就会重做十遍,做不完不许睡觉。
戴立夏在他的严威下,学会了钢琴、画画与舞蹈等等技能,这些都成了戴爸爸在外炫耀的资本,私底下,戴立夏很少见到他笑,也从没听过他夸自己。
再后来,戴立夏考上了斯坦福大学,她大舅亲自送她去了学校,叮嘱她在学校要严己律人,千万别找乱七八糟的人谈恋爱,又似是无意间提起了戴立夏的妈妈,说戴妈妈以前喜欢一个男人,戴立夏的外公不同意,最后无奈嫁给了戴立夏的爸爸,接着...
大舅叹了口气,没有把话说完。
他没说完的那些,戴立夏心里都有数,其实也不用她大舅叮嘱这些,戴立夏没兴趣谈恋爱,也不想谈恋爱,大学几年里,有人追过她,也有人暗恋她,戴立夏充耳不闻,一心只想快点回国,帮她爸爸管理戴家的家族事业。
戴正午也长大了,戴立夏毕业回国,他去机场接机,站戴立夏一起,比戴立夏矮很多,大伯母在一旁笑着解释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爸爸那么高,我也不矮,营养更没问题,就是长不高。”
长不高的戴正午,有一颗虎视眈眈的野心,他没有选择和戴立夏一样,进入峰尚帮忙,而是先去实现了他的个人事业,大伯父对这个儿子是极度满意的,戴立夏自己也知道,知道后,压力就更大了,她在杭州那几年,她爸爸也没问过她过得怎么样,有一年戴立夏回深圳过年,他晚上吃完年夜饭,突然提起结婚的事,问戴立夏有没有觉得合适的人。
“没有,没结婚的打算。”戴立夏拒绝得很伤人:“我不希望我的婚姻变得跟您一样。”
戴爸爸心不在焉地随便“哦”了一声,避开了视线:“我就是担心原生家庭会给你造成伤害,才从小帮你找心理医生疏导,你暂时不想结婚,那就先不结了,我不是你外公,也不是你爷爷,我不逼你,你比我聪明,知道戴家和你的路将来该怎么走。”
从某种思路去想,戴立夏觉得她父亲在恨她的外公,他对戴立夏不婚的默许,激怒了戴立夏的几位舅舅与外公,戴爸爸面临的压力比戴立夏还大,她外公给戴立夏找了无数个豪门世家联姻,都被戴爸爸出面拒绝了,最后戴立夏的外婆找到了杭州,问戴立夏是不是真的不想结婚。
面对这个老人,戴立夏不想隐瞒,直接说:“姥姥,我忘不掉我妈。”
外婆当时就哭了,回去也不知道跟她外公讲了什么,她外公又打电话过来,问戴立夏是不是想让他做个丢人现眼的外公,戴立夏用三两拨千金的方式回怼了过去:“如果我说是,那我也会死吗?”
戴立夏不会死,但也不能失败,她现在唯一可以和那些人僵持的资本,就是她的实力与地位,戴立夏比任何人都知道,强大意味着可以独立自主。
她不觉得自己有一天会爱上别人,哪怕偶尔想起这个事情,脑子里模模糊糊的一片,也并没有对方任何的轮廓出现,所以戴立夏一度以为,爱情只是童话书里面才有的故事,是属于白雪公主的精彩,并不会找到她戴立夏。
从杭州迁移厂房的事,是她大伯亲自交代给她的,戴立夏去了那个主动向他们峰尚抛橄榄枝的市里,先看了场地,再与政府签订了合同,当局负责人也跟她说了,建立工业园的计划,希望峰尚能够带动一下国企的经济。
发布会那天,戴立夏并没有大张旗鼓地出现,她到的时候,其他公司的人还没来,戴立夏坐着跟周素素聊了几句招商的问题,聊完后说:“我去一下洗手间。”
等她再回来,位置却被人占了,戴立夏在门口的签名表上看了看最后进场的名字,再在门口张望了一下,见到那个占她位置的人,是个女人,照签名表上写的名字来看,那人如果不是叫司徒周?应该就是黄思研?
戴立夏寻了一个角落的位置坐下,周素素今天讲的PPT内容,她已经看过了,多少有些无聊,便开始打量起这些投标商的态度表情,那个占她位置的女人一直在东张西望,戴立夏还没来得及搞清楚她到底叫什么名字,就与那女人忽地对视上了,那女人看到她坐在角落里,似乎有些吃惊,眼睛闪闪发亮,很快又回过头,像是在不认真听讲的小学生般紧张兮兮。
这个人,反正不是司徒周,戴立夏来这个市之前,就调查过市里领导的情况,知道副书记司徒海涵有个侄女叫司徒周,她在本市的人脉网极广,并且什么生意都做,如果周素素形容司徒周是只深藏不露的大灰狼,那刚刚那个女人,戴立夏觉得,她像个走错了片场的老鼠。
“黄思研,二十七岁,离异,之前在财政局工作,离婚后跟着司徒周,现在帮张红保打理公司,并且向外界声称是张红保儿子的对象。”周素素坐在她的对面,眉头略凝:“立夏,依我看,这人来路不正,而且目的不对,如果她跟司徒周真是想要这个工业园的项目,那司徒周完全可以找她叔叔打探消息,为什么反而来酒店找你?我猜想,这个黄思研会不会是正午派来捣乱的人?据我所知,张红保的儿子可是正午的同学,要是他想搅糊你的工作,很有可能派个无关紧要的人,来扰乱你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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