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灵心里一暖,又听见于清说:“我想起一件事,这件事可能对你找这个人有帮助。我回到老宅之后,已经找不到你,找人打听,也没人知道你去了哪里。我只得偶尔抽空过来,看能不能碰上你。”
“在我第三次来的那天,有人说要雇我,还说这里需要一个人专门打扫整理,有一定报酬,问我愿不愿意。我答应下来,那个人就给了我一把钥匙。”
萧灵扬起笑:“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吧?”
于清却连连摆手:“漂亮的女人?不不不,那是个男人,长得又高又壮,样子还特别凶,要不是他懂礼貌还很诚恳,我都不敢跟他谈下去。”
男人?萧灵眉头紧锁。
第31章 线索
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根据于清的说法, 这个神秘的男人雇佣她在萧家老宅打扫卫生,给的酬劳却异常优厚, 起码是同行的两倍工资, 还提出一条非常奇怪的要求。
于清说:“他的原话是, 这里以前什么样,就按照什么样子摆, 无论是一草一木,还是家具的位置, 都不能变, 缺少的东西尽管和他提,他会处理。”
萧灵越发迷糊。
这个男人的意思,显然是要让萧家老宅保持原有的模样, 那他和萧家的关系一定非同小可, 至少不会同那群白眼狼亲戚是一路货色……难道,不是亲戚?
可这样的人,有这样的心意,有这样的能力, 为什么在萧家最艰难的时候没有出现呢?萧灵知道自己不该去埋怨恩人,但她还是忍不住贪心地想,这样一个人,要是赶在那些人过来抢夺、欺辱之前就挺身而出,该多好?
虽然追根究底,她会被他人轻易拿捏,还是因为太弱小, 才护不住家里的一切。
等等,抢夺?家里的一切?
萧灵一凛,不再多想,大步走到记忆里那几个物事摆放的位置。雪白的墙上,挂着一幅山水画,那是清代画家刘彦冲的《群峰积翠》所有仿画中最好的一个作品,她记得,它之前明明被一个股东趁机带走了。
凝望这幅萧丰凯最得意的收藏许久,直到眼睛有些酸,萧灵才移开视线,转向别的地方。她迈动僵冷的双脚,心里生出希冀,如果这幅画都在,那其他的是不是也……
柜子里的古玩、放在桌上的健身球、好好收纳在盒子里的紫烟壶……每找到一样,萧灵就如同寻回失而复得的宝贝一般,笑得眼里都映出了光。
顾不上考虑现在是什么时间,萧灵拿出手机,拨打给了最心心念念的人。几声嘟后,那边被人接起,温柔的女声通过听筒传了过来:“阿灵,是我。”
没有问为什么要打电话,也没有问出什么事了,而是表明自己现在在听——是我,我在你身边,别难过。
萧灵亲了一口红绳,轻轻笑了,眼泪却在眼眶里打转:“黎姐姐,LD今天组织去参观博物馆,我看到一些好有意思的东西,想跟你分享,你有空吗?”
工作日里,没有任何由头就组织员工去参观博物馆,这个理由实在站不住脚。黎觅听出问题,却甘心相信这个谎言,给林歌比了个手势,走出会议室。
高层的人基本都在里面开会,走廊空无一人,十分安静,黎觅戴着耳机,能听清那头刻意放轻的呼吸声,似是少女此时的心情,不安又敏感。
黎觅猛地想起,小时候她在花坛边遇见的蜗牛,也是这样的。一戳,立马就缩进了壳里,直到感觉不再危险,才慢慢伸出触须,小心翼翼地试探外界。
“好巧,我会议都开完了,正坐在办公室无所事事。”黎觅靠着冰冷的墙壁,对她的小蜗牛说。
萧灵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摩挲玻璃窗:“有个木雕,超像一匹飞马。我小时候认识的动物不多,看到这种东西就会指着它喊马马,妈妈听到了,总是不厌其烦地跟我说,这是鹿。爸爸和哥哥就不一样了,爸爸会用他那硌人的胡子刮我的脸,夸我有想象力,而哥哥会点头,附和我说那就是马,把妈妈气得要死。”
黎觅收紧手指。
虽然和萧灵一块生活了七年,但两个人,极少提及彼此的原有家庭。因为知道那根埋在血肉多年的刺有多痛,所以她们默契地逃避,再笨拙地陪伴对方。
这是萧灵头一次主动又自然地说起家里的事,黎觅既开心,又后知后觉地发现,她或许,还不够了解这个一手抚养长大的孩子。
“啊,这个。”
萧灵在干净的沙发坐下,抚摸着冰冷的健身球。
“饭后,爸爸总要在手上拿两个球,转来转去,转来转去。我那会不知道这是做什么的,就问爸爸为什么天天都拿着它。爸爸抱起我和哥哥,问我们那是什么,我说那是两个球,哥哥说那是两个大的石珠,你猜爸爸怎么回答的?”
萧丰凯这个人,黎觅见过他几次。
人们常说,穷惯了的人一朝暴富,会在纸醉金迷的生活中渐渐失去本心,变得更仰仗金钱与权势。
可萧丰凯不同,他白手起家,又大获成功,却没有像其他男人一样丢弃发妻,追逐年轻的富家千金,而是挽起徐茗清的手,对暗示他的女性说:“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妻子。”
面对夫妻一模一样的笑脸,企图来勾搭萧丰凯的女人总是跺了跺脚,自讨没趣地离开。而这种让人愉悦的打脸戏码,算是黎觅那几次无聊的宴会中唯一的消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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