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到了结婚这一步,要不要孩子自然也考虑过,楚家的人对此不发表任何看法,这是她们两个的事情,有些话老爷子楚母以及楚天成夫妻俩都不好直说,反正她俩能懂就行。
孩子可以要,但是得为娃娃考虑到以后,还有将来的各种问题,另外就是她们自己。贺西宁尊重楚云的意见,谁生都可以,关键看楚云怎么想,而楚云认真考虑过许多次,最终还是决定不要,等将来有机会倒是可以领养一个。
其实贺西宁也不想要,一来她自己就学医,对这方面多多少少了解一些,靠医学手段怀孕会比自然受孕更受罪,对身体损伤也大。现实社会太多人不曾慎重考虑过这些问题,急忙忙说生就生,全凭着“伟大”两个字咬牙坚持,许多人到最后懊悔了都不敢说出来,因为大环境就是如此。贺西宁看事情习惯看两面,不会把事情想得太好,也不会想得太坏,做决定一般都慎重。
人在这个世界上活着,既依附于社会,又独自存在,怎么为人生打算全看个人想法。
楚云还是挺喜欢小孩的,故而在儿童慈善上出了不少力,甚至成立了相关的慈善基金会,专门帮助儿童福利院。
她总是带着贺西宁一块儿去福利院探望小孩子,在那边一呆就是一天。
好几回,贺西宁问:“真的不要一个?”
楚云非常认真地回答:“不要。”
还会加一句:“有你就够了,还要什么要。”
她也很喜欢二钱,专门把二钱放在后花园的水池里养着。二钱一年长大一点,每年都要脱壳,它还是慢吞吞的老样子,在池子里游来游去,想晒太阳的时候就慢腾腾地爬到假山上趴着。
新房子是现成的,不用再怎么装修,原来的主人买了房子后压根没住过,只雇人定期打扫。贺西宁挺喜欢这里,适合两个人居住,她把侧卧稍微修改了一下,有一晚特地带着楚云过去住。
二人世界往往幸福,没有顾忌。
楚云每每受不住了,就会把她抱得更紧些。
随着年底越来越近,婚礼就要到来,婚纱到的那天,楚云比谁都高兴,坐在她身上温柔地散发魅力,贺西宁喜欢抬手勾着楚云浓密的头发,喜欢抚摸她纤细的后背。
贺西宁抵在她颈窝里,低低说:“楚姨……”
楚云颤了颤,低头亲了下她瘦削的下巴。
“嗯。”
贺西宁嘴角噙着一丝笑意,记起那年她刚刚到C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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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阴暗的环境里过久了,就会感到麻木,感情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逐渐淡化,贺家母女俩在廊桥院子的日子并不好过,楚云刚来的时候还算好的,之前贺西宁还小,那些腆不要脸的可没少在背后乱编排。
当年贺爸爸死了,一家人还没从伤痛里走出来,陈君华只是在外面跟院子里的单身汉说了两句话,隔日就被传出勾搭男人的坏名声,那会儿贺西宁还小,可也懂得勾搭男人是什么意思。
那些人乱嚼舌根不会避讳着贺西宁,许多次,她放学回家路过,老婆子妇女们就毫不留情地说着自己听来的传闻,故意扯着嗓门大声说:“真是丢人,不知道怎么跟这种人住一个地方。”
贺西宁还小,她不会理会,后来大了,就直接拉着嗓门最大的那个妇女的衣领往街上扯,她人高力气大,勒得妇女喘不过气脸都憋红了。
妇女躺在地上撒泼,街上一群人出来观看。妇女拉着她的裤脚,高喊着:“杀人了杀人了,她要我命啊!”
那时陈君华在外面做工还没回来,贺西宁就抓着妇女的头发拖行几米,脸色之阴沉可怕,把妇女往水沟里扯,冷冷说道:“你儿子在一中读书,一年级三班,班主任叫李娟,老公在西郊钢铁厂工作,每天六点以后回来,我们家就两个人,其他三个全病死了,你们家还有五个,你再嚼舌根试试。”
她那么阴狠,说着歹毒的话,妇女吓惨了,骂骂咧咧要打人。
之后妇女的男人赶来,听到怎么回事,立马就要动手。
可惜他身材矮小,打不过,贺西宁当着所有街坊邻居的面踹他,下力又重又狠,一丝犹豫迟疑都没有,差点把男人打残,活像个恶鬼。
再后来,陈君华为此赔了那家人两千块,妇女过来闹过两次,但没有来第三次,因为有一天下午贺西宁去一中把她儿子接了回来,妇女脸都吓得惨白。
诸如此类的事情还有不少,你要狠一点,那些嘴碎的才会老实。
真是奇怪,这些人平时横管了,却没一个敢帮忙敢报警。
自那以后倒没人敢在贺家的人面前乱说,只是识趣拉开距离,私下里骂一句“没爹教的野种”。
“没爹教的野种”成了这一条街同龄人里最有出息的那个,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大学。大学生就不一样了,走出去竟然还会有人招呼两声。
“学医啊,真是厉害。”
“可给你妈长脸,不枉她辛辛苦苦挣钱养你。”
……
陈君华说,楚家有人要过来,按辈分她得叫一声姨,叮嘱她到时候一定要礼貌。
这些年贺西宁常听到陈君华说起楚家,但楚家的人却一个都没见过。她第一次见到楚云,对方穿着光鲜,踩着高跟鞋不慢不急地走来,一见到她们就热切地笑,性子随和,温柔得能掐出水,像刚刚从春日艳阳里走出来,连说话都带着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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