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菡突然说:“最好去医院。”她这个伤口割得太深,还在不断地往外渗着血,中途估计是用力攥过拳,碎片嵌进了血肉里,还有更多更小的碎渣,要专业医生才能保证万无一失。
秦意浓应得很迅速,说:“那现在去医院。”
关菡惊异。
这不是秦意浓的性格,于是在她不解的目光下,秦意浓硬着头皮慢慢交代:“我刚吐了口血,现在五脏六腑不知道哪里疼,感觉哪儿都疼,像是火在烧……”
关菡:“!!!”
秦意浓汗流如雨,面色惨白非常,左手按着自己的胃部:“之前还喝了很多酒,我感觉自己快胃出血了。”或许已经胃出血了,很疼,刚刚吐的那一口,到底是从哪个脏器出来的,她不确定。
关菡一边火冒三丈一边想:这还能感觉的?
秦意浓这回记起爱惜生命了,理亏地小声说:“总之,快送我去医院吧。”
关菡瞪了她一眼,给司机打电话准备车。
她先用绷带简单地秦意浓包扎了一下手掌,没包太紧,待会儿去了医院要拆。继而看看她身上的睡袍,从衣柜里给她拿了套新衣服,担忧问:“能自己穿吗?”
秦意浓点头。
关菡说:“我出去等你,好了叫我。”她快走到门口,回头叮嘱道,“别晕倒了,我会一分钟叫你一次,记得回答我。”
秦意浓嗯声。
关菡拉开门,立刻又关上了,走回来,表情凝重:“遥小姐在门口。”
秦意浓垂下眼睑,站在阴影和光亮的分界处,看不清她的表情,冷漠道:“把她支走,我不想见她。”
关菡应了。
***
文殊娴快疯了。
关菡一走,她就挥开傅瑜君挡在她面前的手臂,冲了上去,拉过唐若遥的胳膊,纸巾轻柔去擦她脸上的泪水,眼圈红红道:“到底怎么了?这是谁干的?”
唐若遥愣愣的,盯着那扇门,一动不动,由着她摆布。
她们宿舍里永远都最体面、最干净、最有分寸,从来不会因为任何事情失态的唐若遥,竟然会有这么狼狈和失魂落魄的一天。
文殊娴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被揉碎了,无关爱情,只是她因为眼前这幕受到的冲击太大了。
她不能忍受!
“是不是秦意浓?”文殊娴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唐若遥好像突然被当头棒喝似的喊醒了,一把扣住文殊娴的手腕,阻止她上前的去势,下意识反驳,哑声说:“不是,是我自己。”
文殊娴:“你自己?”
唐若遥神情痛苦而自责,刚开了个口便泣不成声。
“不要问了。”傅瑜君把文殊娴拉走,塞到崔佳人怀里,低低道,“看好她,最好不要让她说话。”
“好。”崔佳人赶紧把暴脾气的文殊娴抱住了,一只手去捂她的嘴。
傅瑜君静静地站到唐若遥身侧,默默给她递了一包纸巾。
“别用手擦,也别用袖子,容易感染,而且伤皮肤。”
唐若遥沙哑道:“谢谢。”
傅瑜君:“要不要回房先休息一下?”
唐若遥固执地摇头。
她要在这里守着,即使她现在脑子很乱,被秦意浓接二连三地质问砸懵了,完全没办法思考,连要和秦意浓说什么都不知道。但她必须守在这里,没有缘由。
傅瑜君叹了口气,开始查看走廊的摄像头。
这一段视频要是传出去,不知道网上要有多少个版本的狗血故事了。但她仰头仔细观察后,发现上方的摄像头竟然坏掉了。
“你住对面?”傅瑜君开始转移唐若遥的注意力。
“嗯。”
“摄像头一直是坏的吗?”
“不是,今天刚坏的。”唐若遥吸了吸鼻子。
“我们定了这家酒店的房间,在楼下。”
“那你们要不回去先睡?”
“还是陪你一会儿吧。”
一问一答中,唐若遥的精神一点一点恢复,也不再哭得浑身发颤,慢慢平静下来。
但她还是站在门口,眼神盯着那扇紧闭的房门。
房门从里面打开,唐若遥见到来人面孔,往后退了一步,低声道:“关菡姐。”
关菡一看到她,有些意外,又将门摔上了。
再出来,眼神冷漠,声音平静:“秦姐让你离开。”
唐若遥本就苍白的脸色更难看了,一副大受打击的样子。
文殊娴出其不意挣开崔佳人的束缚,一个箭步冲了过来,打算擒王先擒她底下的小兵!然而被关菡轻而易举地出手反制,“嗷”了一嗓子,痛叫道:“疼疼疼疼疼。”
傅瑜君出声冷厉:“关小姐。”
关菡松手。
傅瑜君将疼得眼泪汪汪的文殊娴救回来,横了她一眼,自己亲自押着她,省得她惹祸。
唐若遥心里一片荒凉,她咽下舌根泛上来的苦味,抬起的琥珀色眼眸里尽是黯然,她没上前,只是低哑地说道:“能不能请你帮我带句话?”
关菡默许。
唐若遥:“我没有想就这么放弃她,我只是需要时间,这不是借口。不管她后续会怎么对我,都是我为自己今天的所作所为付出的应有的代价,我没有怨言。”
她深鞠一躬,弯腰到九十度。
“拜托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