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若遥从手机里调出那张照片，递过去。
    高海看看照片，再抬头看看她，震惊得说不出话来：“这这这……”他语气低了低，赔上小心，“什么时候的事？”
    “金桂奖颁奖典礼后两天。”
    “那你怎么才……”
    “我那时忙着毕业答辩，又准备毕业的事。”唐若遥皱了皱眉，“后来就给忘了，最近刚想起来。”好像很后悔忘记这件事似的。
    “你家人……”
    “他们不知道。”唐若遥摆手。
    高海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
    他胆子不怎么大，好多年才爬到高层的位置，生怕行差踏错。万一唐若遥一状告上去，怕是连他都没有好日子过。
    唐若遥确定了高海不知道她的背景，继续搬出“家里人”这面虎皮大旗，并抛出了一颗蜜枣：“我家里人的意思是，现在开始合约期内，我就听公司的安排了。”顿了顿，她补充，“只要不太过分。”
    一个艺人，从冒尖出头，到星途璀璨，中间是要经历很多波折的，影视资源、时尚资源和广告资源都不是一蹴而就的，从坏到好，从普通到顶尖，这是必经的过程。唐若遥相当于一出道就站在了巅峰，名导电影、顶级代言，不要钱一样往头上砸。就算回落，也不会和新人一样，毕竟有底盘。公司也会顾及她的底盘，适当考虑质量。公司要赚钱，她可以接商业电影，其中有很大的商量余地。有关她的家世的烟雾弹还能管用一段时间，小公司有小公司的好处，不敢冒着得罪她身后人的风险乱来。等公司发现她没有背景，她手里能够谈判的筹码只会越来越多。
    最重要的是，这些是她能握在自己手里的，真正属于她的东西。
    高海眼睛微微一亮，显然为她的提议动了心。
    公司里放着一棵摇钱树却只能高高供着，好几个高层平时小聚都长吁短叹的，现在摇钱树说她要给公司赚钱，他们可都是有分红的！
    谈完话，高海亲自送唐若遥出门。
    “这件事我们需要开会讨论一下，出结果了我会通知你的。”高海殷勤叮嘱说，“注意多休息，这几天就不要再见阮琴了，免得她又发疯。”
    “好的，谢谢高总。”唐若遥款款点头，笑容优雅，从容不迫。
    ***
    阮琴这两天总觉得心神不宁。
    每次她有这种感觉，都和唐若遥有关。搞得她一睁眼，就是看手机，是不是关菡又打电话来教训她。她已经好几天没见唐若遥了，发的消息也不回，问她助理辛倩，辛倩说唐若遥在学校和室友呆在一块儿。
    阮琴稍稍安了下心。
    她最近没做什么坏事。
    直到七月的第一天，高海一个电话把她叫进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除了高海还有另外两个人，一个是唐若遥，另一个则是艺人经纪部的经纪人穆青梧。阮琴向高海问了好，本来想质问唐若遥一句为什么不回她信息，但她见到穆青梧，先矮了一头，屁都不敢放一个。
    穆青梧是星锐的当家经纪人，现今星锐最当红的一个小花旦就是穆青梧带出来的，连高海都要卖她两分面子。
    高海摆出弥勒佛似的招牌笑容，笑呵呵地说：“阮琴，你带着青梧交接一下，以后若遥就交给青梧带，你不用管了。”
    阮琴难以置信地望向唐若遥：“你竟然……”神色间颇有两分咬牙切齿。
    唐若遥：“穆姐，我们走吧。”
    穆青梧嗯了声，看向阮琴的目光透着不耐烦，冷冷地说：“不要浪费时间，我交接完还要赶飞机。”
    她最瞧不上的就是这种没有真材实料的人，经纪部有她简直是耻辱。
    阮琴敢怒不敢言，上前带路。
    交接完毕，唐若遥无视阮琴黑如锅底的脸，径直跟着穆青梧去了她的办公室。
    人与人之间是完全不同的，从气质就能看出来，天壤之别。穆青梧站在那儿，穿一身女士白色正装，尖头高跟鞋，腰背板直，身姿笔挺，一只手拿着文件夹，一支笔在上面勾勾画画，也不知在勾些什么。
    被新任经纪人释放出来的气场压着，唐若遥微微抿了下唇。
    穆青梧低着头，信笔勾画，并不看她，随意的语气：“我听说是你选的我。”
    “是。”
    “什么时候看上我的？”
    “咳。”唐若遥呛了下，以为自己听错了。
    “问你呢，什么时候看上我的？”穆青梧重复了一遍，倏地抬起眼眸，锐如鹰隼，厉声说，“说实话。”
    “刚进公司不久的时候。”唐若遥犹豫，依旧说了实话。
    她被阮琴签进来，在公司里转过几圈。有一次穆青梧在处理一场紧急公关，她从玻璃间外看到过，觉得她杀伐果断，非常有气势，就是她理想的经纪人。
    “诚实，有眼光。”穆青梧把文件夹随手丢在茶几上，招呼她，“坐。”
    唐若遥坐下，心里有些忐忑，但面上看不出来分毫。
    “你对自己的未来有什么期望吗？”担心唐若遥不懂，穆青梧换了个措辞，“就是职业规划，你想走什么路线？”
    “和现在一样的可以吗？”唐若遥问。
    “可以。”穆青梧答应得很爽快，回绝得更爽快，光棍地一耸肩，“但我做不到。”
    “噗。”
    唐若遥听到了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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