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竹屋的门,外面凛冽的风雪瞬间席卷而来,方芷阑于冰天雪地中愣在原地,脚下再也走不动。
不是因为别的,而是明明一炷香前说自己要去练剑的谢慕凝,居然就犹如守株待兔般,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外,身形挺直,目光中的深意,叫人难以直视。
沉默许久,谢慕凝看了一眼她手中的剑,声音缥缈得像是能被风吹散般:“真的是你。”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今日方芷阑未遮面纱,明艳耀眼的五官,叫谢慕凝看得真真切切。
她不禁自嘲般扯了下唇角。
果真是狐狸精,即便身着素洁白衣,一双欲语还休的眸子依旧时刻带着魅惑。
叫人忍不住想狠狠地将这双眼的主人欺负得哭出来,叫她眼尾泛红流着泪,再也没办法去勾引旁人,然后将她困住,永远不能到处乱跑。
许是被欺骗带来恼意,谢慕凝呼吸加重了几分,不觉口舌干燥。
方芷阑从她的眼神中嗅到危险的意味,悄然握紧手中的剑。
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想伤害谢慕凝。
但对方是怎么想,自己却不能肯定。
果不其然,谢慕凝眉头一紧,手中的长剑铮然拔出,对方芷阑冷声道:“过来。”
自被她捡到那日起,谢慕凝从来都是细心呵护,方芷阑头一次这么被她凶,不禁愣神,却见谢慕凝已经不由分说地飞身上前,剑端毫不迟疑对准自己的方向而来。
她心头一紧,躲开的同时,也拔出自己的剑相迎。
脚底灵活游转,方芷阑在侧身的瞬间,不经意看到身后的东西。
一条通身雪白的巨蟒,正吐着蛇信,双目通红,以它的位置,估计是原本正欲暗算方芷阑,却被谢慕凝突然打断。
似是懊恼谢慕凝坏了自己的好事,白蟒前半截蛇身立起,摆出攻击的姿态。
这条白蟒的身子比人的腰还粗,一看就不是凡物,方芷阑剑锋一转,对准蟒蛇的方向。
还不等方芷阑出手,谢慕凝已经射出一道剑光,落到粗壮的蛇身上,却是不痛不痒,被激怒的巨蛇尾巴一扫,直接打掉她手中的那把剑。
“……”果然还是高估了她的武力值,方芷阑无语凝噎。
眼看谢慕凝也被震得身形不稳,她忙上前将其扶住,低声道:“你往后退。”
“可是!”谢慕凝心有不甘,可终究还是沉默下来。
她是头一次,如此痛恨自己平日没有认真修行,竟然连一条蛇妖都斗不过,连想保护的人都保护不了。
方芷阑自来到这个世界,还未实战过,好在她身姿足够灵活,接二连三后退躲过巨蛇发出的攻击,跃起时不忘落下一道道剑光,打在蟒蛇身上,纯白的蛇身,逐渐被锋利的气刃划出血痕。
只可惜方芷阑一边要顾忌这想要插手相助的谢慕凝,一边与蛇妖对峙,逐渐落了下风。
她体力逐渐削减,蛇妖看准时机,张开血盆大口,对准方芷阑,打算将她一口吞入腹中。
就在此时,谢慕凝突然挤进正在交战的一人一蛇间,举起手中的长剑,顺着蟒蛇张开的口颚,插入它的喉咙。
白蟒猝不及防,发出痛苦的嘶鸣,浑身扭动着想要摆脱这把剑,谢慕凝却用尽全身力气将它钉在剑上,往其中汇入的灵力只增不减。
蛇尾紧紧缠上她的身躯,想要带着谢慕凝同归于尽,幸好方芷阑反应够快,拔剑将它劈成好几段。
“你没事吧?”她擦了把脸上的血污,扶住摇摇欲坠的谢慕凝。
她紧紧抓住方芷阑的衣袖,像是担心她突然逃走般,摇摇头刚要开口说话,眼前便一阵天昏地暗,晕了过去。
方芷阑看着倒在自己怀里的谢慕凝,顿了片刻,无话可说,随后将她拖进竹屋里放到床上。
做完这一切,她头脑也有些发晕,想必是因为刚才消耗灵力过多。
方芷阑走出门,从被砍得七零八碎的蛇妖尸体堆里,找到一颗内丹,用雪水将就擦擦,皱着眉忍住恶心吞下。
同为妖族,它的内丹,对方芷阑来说,自然是大补。
随后她又用法术将门前收拾干净,免得血水的味道引来别的妖物。
做完这一切,方芷阑才回到屋子里,拖着谢慕凝回到她居住的寝殿。
她这一昏睡,就足足是三天三夜,可即便如此,因为手腕被人死死抓住,方芷阑也走不了。
等谢慕凝睁眼时,看到的就是躺在床边的方芷阑,她双眸紧闭,睡得正香。
谢慕凝眼眶一热,莫名生出一种想哭的冲动,还好,她的阿阑没有抛弃自己。
她侧过头,继续抓着方芷阑的手,眼也不眨地盯着她看,直到她从睡梦中醒来。
“你好了?”方芷阑揉揉眼,大喜过望,“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被方芷阑这样关切地看上看下,谢慕凝觉得浑身都舒坦起来,没有一处不适,她突然握紧方芷阑的手:“阿阑,我们结契好不好?”
方芷阑一顿,停住了手中的动作。
所谓结契,便是修士与灵兽之间结下血契,同生共死,这样就可以随时感受到对方的状况,并且连对方在哪里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谢慕凝又道:“放心,我不在乎你跟师兄有什么关系。”
“我会好好修行,让别人再也不能欺负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