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西陵戏谑地吃了口鸡腿,“但她跟你不一样,她不可能陪一个人怼一晚上,一般三两句就嚣张无比地表达出了‘你是傻叉,我不想跟你多说’的意思。”
余棠:“……”
跟她认识的好像不是一个人。
“当年的医院……”林西陵想了想,还是选择意思到位就行了,“行业规则你也知道,远没有这两年完善,一些灰色规则问题非常大,你段老师不乐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借一个农村患者被开无必要天价药的契机,直接把这事儿挑到了明处,后来越闹越激烈,不仅没法儿收场,卫计委还成立了专案组彻查,一溜烟儿风风火火地开除,吊销执照,追究刑事责任……三搞四不搞,医院三甲没了,后面很多年都不能申请挂牌,资源由此大受打击,好医生也随之纷纷跳槽,患者同样因为声誉原因瀑布似的往下掉,没几个月,医院就彻底关门了。”
“……”卢为从没想到段汀栖这个人破坏力这么大。
余棠心里同样有些微妙,原来现在看似热爱高高挂起的人以前也有过这样热忱的时候。
但这件事也幸好是发生在段汀栖身上,也幸好段汀栖有着优越的家境和生活环境,否则普通人是没法儿承受这些的。现在的人已经把举报玩儿成了一种发泄的渠道,不想要不喜欢的东西存在就要随手举报,而真正因为公良秩序去举报的人却往往都没有好下场,成了“解决问题”的炮灰。
本来要睡觉的余棠又安静靠在了床头,等林西陵和卢为吃完饭的时候,她看起来已经听了有好一会儿了,而且还静悄悄的,跟做贼似的。
林西陵忍不住笑着揶揄了一句:“段汀栖还没回来,你这么乖巧给谁看。”
余棠没接她的调侃,忽然眨了下眼问:“……你们刚才聊的那个皮肤组织培养的新技术,得到的成品效果好吗?”
林西陵偏头看她:“问这个干什么?”
余棠明人不说暗话:“我想试试做个东西看一下。”
林西陵乐了:“我怎么老觉着你们这些人一天净游走在违法试探的边缘——而且你知道那个造价有多贵吗?自己脸好好儿的,做什么做。
“钱从段汀栖账上扣。”余棠嫣然一笑:“我说想要,她一定会给我买的。”
正在收拾饭盒的卢为无意间又被秀了一把,觉着余棠这个人真是令人发指。
林西陵也嫌弃地看了她一眼,算是答应了,转手一拿遥控器,把播过一边的“葵花妈妈小课堂”又从头放起。
余棠:“……”
她好脾气地忍耐良久,终于等到傍晚被推回病房睡觉时,没忍住又给段汀栖打了个电话。
这次竟然接了,而且听起来那边很嘈杂,显得段汀栖的声音有点低。余棠敏感地问了句:“发生什么特殊事情了吗?”
“倒是没什么,我回去再跟你说。”段汀栖站在一片内乱的云水市局门口,身后是已经对比结束的计算机系统,面前是漆黑的夜色。
她静静抬眼望了会儿云水这片起伏绵延在黑夜中的群山后,跟余棠说:“宝贝儿,等指纹对比的结果彻底出来后,不管是什么人,咱都先好好地过个年再说成吗?”
余棠若有所感地安静了几秒,要说的话在舌尖儿绕了一圈,几乎是平静地问:“怎么了,是什么特殊的人?”
“瞧你,果然一句话就先把心思勾跑了。”段汀栖侧靠着门框低头笑了声:“余棠,摸摸良心,这可是咱俩儿在一起过的第一个年。”
余棠听出她藏在倦懒语气下的漫不经心,心里若有似无的漂浮感也好像忽然就安定沉淀了下来,不由跟着轻轻笑了声:“好,我答应了。”
段汀栖还没回话,她又轻声说:“还有,尽量早点回来,我想你了。”
第91章 死人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云水坐落在平均海拔两千米的高原,段汀栖耳朵听着从听筒另一边传过来的话,脑子却好像有点儿缺氧地慢半拍,一时半会儿竟然没出声,悄然安静了几秒。
依照余棠的经验,这人又要开始酝酿耍流氓了,所以她立即装模作样地补了句:“我是……”
与此同时,段汀栖被夜里的冷风一吹,忽然阖眼低声喊了句:“余棠。”
“……嗯?”
“说爱我。”段汀栖靠着门框低着头,声音轻得跟下蛊似的。
余棠无比清醒地靠床头,舌尖抵在唇齿间细细绕了圈,回报以轻声:“我爱你。”
电话那边传来很轻的一声低笑。
段汀栖并没有回应,很快挂了电话。
“……”
余棠预料之中地被她挠得不上不下,因为聆听葵花妈妈小课堂而产生的那点儿睡意也很快烟消云散,只好划着和段汀栖的消息界面,慢慢看了一会儿后,顺手翻到了相册。
她是个不太喜欢拍东拍西记录生活的人,相册里除了平时记录的某个画面的信息,基本没有别的东西,但是最近两个月,段汀栖却在悄无声息中住了进来。
是的,两个月,还没在一起的时候,余棠就无意识地偷偷拍了段汀栖第一张照片留了下来。
那次是她买了红丝绒蛋糕去接人,但是段汀栖坐在了林西陵的车上,从她面前被拉走了。那天下了不小的雨,画面很模糊,段汀栖也只有一个侧脸,还低着头,大概是在回消息,回她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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