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体的闪光灯又一阵猛烈的拍摄,但他们大部分还不知道宋端的身份,有话筒很快戳到了她面前,想要紧急采访两句,但宋端眼也没抬地说了句:“让开。”
把话筒戳到她面前的记者可能一时没料到她语气如此□□,愣了一下的功夫宋端已经不由分说地抬手,将她“客气”拨到一边后抬脚走进了警戒线。
与此同时,刑侦队长按了下耳麦,又收到了关于程勇更进一步的详细情况,他眉头忽然皱了皱:“程勇四天前曾在片区报过案,说是受到了诈骗?”安静了一下后,他问:“汇报具体情况。”
耳麦另一边的技术员立即快速说:“是棣花今年的学籍制度改变问题,程勇到了学龄的两个女儿不符合学籍要求,无法报名,然后有类似黄牛的人员谎称有手段可以搞到学籍名额,程勇因此被骗了三十万。”
“案子破了吗?”
“这个诈骗犯应该是老手作案,非常谨慎,他们又采用的是现金交易,所以暂时还没有……”
刑侦队长没听完就狠狠关了耳麦,这都是什么事!他摸了摸口袋里的烟,刚一转头,专员已经带着程勇的妻子走了过来。
专员也是谈判专家的徒弟,主攻犯罪心理,刚刚上来的路上已经负责跟蒋秀敏快速沟通过。刑侦队长却有些没来由地犹疑,再三跟专员眼神确认后,凝重地跟蒋秀敏最后确认:“现在的情况非常紧急,但尚可挽回,所以有一丝办法我们都愿意尝试,拜托你了。”
蒋秀敏面容非常憔悴,甚至因为丈夫做了这样的事有些惶然抬不起头,听到刑侦队长的话连连点头:“我晓得,都晓得……”
刑侦队长心里松了几分,端详的目光从她脸上收回,用通讯器提醒上面的谈判专家:“罪犯的妻子已经到达,请注意配合,再提醒一次,请注意配合。”
蒋秀敏在从背坡走上去前忽然看了刑侦队长一眼,他嘴里刚刚的“罪犯”两个字好像刀尖一样凌厉地刮着她的耳膜,让人忽然有些恍惚,就好像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突然来了这里,也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宋副先等一下,我们最差的情况,才会让你上去。”刑侦队长这个时候了,并没有再注意蒋秀敏,而是马上走向已经到了几分钟的宋端,跟她详细确认情况,最后重复:“我们的谈判专家评估,罪犯现在的心理状态非常不稳定,一旦察觉到有人悄悄靠近,极大可能会诱发不可逆的极端冲动行为,有可能会伤害人质,也有可能会带着整辆大巴车一起滚翻下悬崖。
宋端默不作声地听着他的概括和强调,另外半边心神一直静静注意着上面谈判专家和程勇的对话。
刑侦队长说:“所以你最重要的是不要试图靠近,务必稳定罪犯的情绪,能说服最好,也可以视情况做出周旋,至于这个过程中做出的适当承诺,我们事后再按流程详细商量解决办法。“
宋端忽然看了他一眼,毫不遮掩地说:“一旦有什么承诺,到时候需要处理的也是我们不是你。”
刑侦队长非常郑重,似乎有点生气:“我以为您知道,不管任何时候,我们警方都不能向罪犯妥协。”
“我当然知道,”宋端瞥开视线没看他,“所以承诺和妥协是一样的,一旦这么做了,无疑是在告诉其他潜在的犯罪分子,做不到的事情还可以有这种解决方法。”
刑侦队长突然站直了一些,似乎对这位教育局指派出来的人有些意外。但就在这时,他们听到山顶上的蒋秀敏忽然大声说了句:“孩子爸,如果实在没有办法了,大不了俺就陪你一起死……”
现场陡然安静了一秒,程勇情绪忽然失控,大吼着:“滚,都给我滚,谁让你们把她找来的!信不信我现在就把这个老师杀了,你们信不信?啊?!……赶紧给我滚开……”
刑侦队长暴吼:“赶紧把蒋秀敏给我拉下来!”
“我要见教育局的人!让教育局的人来跟我说……还有记者,我还要记者……你们都滚,快滚!”
“好,好……”谈判专家立马安抚他,“我们马上就去安排,你不要冲动,否则有什么要求都来不及……”
宋端和刑侦队长在反背坡同时想到,程勇想要记者一起在场,无疑是想要这场挟持谈判被记录下来,有个见证。在他眼里,这样的话政府出于公信力,事后就无法更改和抵赖妥协的条件。
刑侦队长立马跳上车,开向山脚下。宋端则没有动,一直靠在背坡的一棵树上,安静听着谈判专家和程勇的对话。
山脚下聚集了非常多的人,整个警戒线被围得水泄不通,车里已经看不到里面情况,程声也跟着孟羡舒跳下了车,旁边跟着扛了摄像设备却没打开的周刘云。
作为本市社会外勤记者,熟悉市局刑侦大队长是必做的功课,所以刘仪伟刚跳下车,立马就有一堆记者涌了过去。
“刘队,现在现场的情况怎么样了?”
“刘队,我听说已经有一名老师被刺身亡了,是真的吗?”
“刘队,请问刚刚上去的是否是大巴车司机的妻子和教育局的……”
“暂时无可奉告,都让开,让开!”刘仪伟竭力忍着好脾气,在推搡的人群中扫视了一圈后,忽然看向一边默不作声的孟羡舒:“孟记者。”
所有人一愣,现场暂时安静了片刻,刘仪伟立即接着说:“现在需要你帮个忙,孟记者请跟我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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