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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不然呢,白嫖吗?”余棠若无其事地收起手机,拿了桌面上的白瓷茶壶去泡茶,“棣花现在的房价涨成这样,她就是每个月把那间卧室半价租出去还要坐收好几千呢,我哪儿值那个钱。”
    江鲤望着她烧水的背影,忽然问了句:“所以你为什么不回去住呢?”
    空气兀自寂静了几秒,余棠低头往茶壶里夹了个小青柑,眼睛轻轻一弯,明知故问道:“回哪儿?”
    她的声音明明没有刻意低慢下来,却有一丝条分缕析的通透,让人无端听出几分她不想多聊这个话题的意思。
    江鲤沉默了两秒,“嗯”了一声,“确实也没什么好住的,拆迁都不愿意眷顾的小破院子了。”
    余棠没有吭声。
    “不过……”江鲤看着她,“你回来这么久,回去看过叶叔叔他们了吗?”
    余棠没有回话,低头用细细的水流洗干净了几个小瓷杯,又一一放进托盘里扣好后,才转身出了柜台,声音轻得能融进水里,“他们连坟都没有,有什么好看的。”
    她这么一说,江鲤才忽然将目光转向了日历。今天正好是阴历七月七,按棣花的传统,要给过世的亲人烧烧纸钱的日子。
    这时,风吹得窗外马路边一排梧桐树簌簌作响,今天刚冒了半个头的太阳被一片卷云遮了下去,天色隐隐阴了起来。
    ……
    段汀栖在天阴下来的同一时间踏进了公司,比平常早了十五分钟。
    她接了半杯温水回到桌前,一边慢吞吞喝着,一边随手拨弄桌上的一小盆观音莲。这盆观音莲是她特意摆在这里的,用来时刻提醒自己,生活不容易,大家随便活,所以要平和,要佛。
    这时,手机响了,屏幕上闪着“老头儿”三个字。
    段汀栖刚接起来,对面就自顾自地轻轻哼了一声,“我知道你忙,但那又怎么样,我以前可比你忙多了。”
    段汀栖:“……”她说什么了吗?
    段老爷子抢完白才说:“记着今天几月几号吗?”
    “记得。”段汀栖低头看了眼电脑桌面日历,一只手随手整理着东西,“我下午早一些回去。”
    谁知段老爷子却反问了句:“你回来干嘛?”
    段汀栖:“……”这老头儿想怎么样。
    “我是说,余棠呢?”
    “余棠?”段汀栖垂眼摸了摸观音莲新发的小叶片,“您不是知道她进了那个地方吗,整天要为民服务什么的,怪忙的。我觉着咱家老祖宗一两个人能拜过来,就不绑着她麻烦了,能成吗?”
    段老爷子:“……”
    “说的什么胡话。”段老爷子声音提高了一点点,紧接着说:“我不是让你带她回来,而是想知道,她师父和她那些世叔世伯那边……她今天准不准备回去看一眼?”
    段汀栖手上停了下来,阖了下眼才说:“您不是知道吗,她没有回去过。”
    段老爷子那边立时安静了下来,过了两秒轻轻叹了一口气,指派道:“那你今天就替她去看看。”
    “……什么?”段汀栖顿时匪夷所思,诧异道:“什么叫替她……这种事情怎么替?”
    “怎么不能替?”段老爷子的声音认真了几分,“你既然跟她领了证,她的师父长辈就是你的师父长辈,给长辈烧烧纸,你有什么不行的?”
    段老爷子不由分说:“我一会儿把地址发给你,下班就去,多稍些纸钱……记着敬十四柱香。”
    段汀栖:“……”
    什么十四柱香……不,这都是什么事情,怎么回事?怎么就安到她头上来了呢?
    她皱皱眉,试图跟老头儿讲道理,“现在市区都是禁明火的,不能烧纸钱和香。”
    而且这些玩意儿都是些什么东西?现在要去哪里买?在她记忆里真的挺多年没见过了。
    “她们家那个院子是私人住宅,可以进去偷偷烧。”段老爷子很肯定说了一句后,立马就挂了电话,拍板定论的姿态十分明显。
    段汀栖面无表情地看了眼挂断的电话,没打算搭理老头儿的莫名业务指派,扔下手机,打开了电脑,开始处理新季度的运营与维护方案。
    忙完一上午后,她靠进椅背里,偏头长长看了眼窗外。然后收回视线,心累成灰地捞出手机,低头点开同城快送,尝试性地搜了搜“香烛和纸钱”。
    没想到这一搜还真搜出来不少,不仅有各种五颜六色的,能散发香气的,还有买香烛送冥币的……
    段汀栖没敢再往下多翻看,迅速拉到了最上面那家好评最多的,随便选了选后,点了一键下单。
    第8章 因缘
    想到祭拜的事情,江鲤忽然念叨了一句“对了”,看向余棠:“余叔叔当年下葬时选的墓地比较仓促,后来旁边新建了个垃圾处理厂,环境挺差的,还有些吵。前两年我埋我师父的时候,就在西郊公墓顺带着多买了一块墓地,但是一直寻思着你没在,也不好迁坟。现在你回来了,就找个日子把这件事办一下?”
    她说的余叔叔是余棠的父亲,去世有二十来年了。
    余棠却说:“不了吧,搬家怪麻烦的。”
    江鲤:“……”
    “不信鬼神的话,迁坟对去世的人来说其实没什么所谓,只是活着的人的一些心意,你……”江鲤哎了声,又顿了顿,好像觉着这个话题不知道该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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