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晚顿了顿,终于是伸手抱住她,轻轻拍着她的背,缓慢地说:“不要害怕,我会帮你的,告诉我好吗?你到底在害怕什么,说出来我就会帮你解决它。”
在她怀里无声抽泣的人抓紧了她的衣服,许久之后才抽抽嗒嗒地说:“我……我爸妈他们已经……已经不要我了……”
“……我现在只有……只有他了。”
叶晚花了好几秒时间,才明白她在说什么。
她仰起头,无声消耗掉自己快要压不住的怒火,耐着性子等陈惠茹哭累了,睡着了,才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公寓。
“阿仁,把周小行带出来。”
她拿起一根生了锈的金属棒球棍,在雪夜里踏进了荒废的仓库。
周小行被一棍子打趴在地上时,像是被打懵了一样没有反应过来。
他不明白前不久还只动口不动手的人今天怎么会变了一个样子,于是趴在地上忘了躲开第二次挥下来的棒球棍。
寸头青年守在门口,对仓库里的惨叫声视若无睹。
戴着口罩的黑色身影拿着棒球棍,第三次第四次落在周小行身上时,他终于抱住自己,大声喊着:“我都已经答应你了!我答应你了啊!”
叶晚却无动于衷,又一次狠狠挥在他背上,周小行承受不住,大声哭喊了起来:“饶了我吧!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不要再打了!”
穿着黑色卫衣的人被他的声音吵得头疼,索性一脚踢在他脸上,堵住了他的嘴。
闻讯而来的马原看见这幅场景,顿时皱起眉头,想要走过来拦住叶晚。
她却已经蹲下身,一脚踩着周小行的脸,一手用棒球棍撑在地上。
“你怎么会有错?你聪明得很啊。”
叶晚扯下口罩,呼出的热气在冰冷的空气里扩散,她的眼神却比周遭的温度还要冷。
“怕事情败露,哄骗她让她跟你私奔,你觉得这样警察就找不到你了?”
浑身是血的人趴在地上,被仓库里的白光晃得眯起了眼睛,让人看不见他的眼神。
叶晚一棍子戳进了他的腹部,周小行闷哼一声,然后捏紧了拳头。
“我知道你不是真心答应我,你还有一张底牌,之前我还纳闷你到底有什么能耐,没想到是我太低估你了。”
她站起身来,又在他下巴上狠狠踢了一脚,直踢得他口吐血沫。
“你居然敢用怀孕来控制她,这样她就离不开你了?你知不知道她才十七岁,生下这个孩子她一辈子都毁了!”
站在旁边的马原顿了顿,转头就拿起不远处的铁棍子走过来,守在门口的阿仁却比他动作更快,几步过来就是一顿狂踢。
“我操!我操!你他妈是什么狗畜生!”
他踢得太狠,眼看着周小行就要昏死过去,叶晚立刻拉住他,也叫停了按耐不住的马原。
她蹲下身,一把揪起半死不活的人,压低声音道:“你放心,这个孩子她马上就打掉,她会回家继续上学,以后毕业了工作了,有大好的人生等着她。你这种垃圾,就在你的臭水沟里待一辈子。”
叶晚松开手,起身掏出纸巾擦了擦手指,然后随手扔在了地上。
阿仁吐了一口唾沫,骂骂咧咧地跟在她身后走出了仓库。
马原看了地上的人一眼,也转身走到了仓库外面,然后锁上了仓库的门。
发泄一通之后,叶晚总算又找回了自己的理智。
“明早上把他送回旅店吧,动静太大就得不偿失了。”
马原点了点头,看着叶晚的神色,想开口安慰几句,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倒是阿仁爽直,开口道:“打就打了,管他妈的什么暴力不暴力,这孙子不打还留着他过年不成?”
叶晚摇了摇头,“我还是太冲动了,这必须是最后一次,下次你们无论如何都要拦着我。”
阿仁耸了耸肩,跟马原对视了一眼。
他俩说不准是打得最欢的那个,谁拉谁还不知道呢。
叶晚花了很长的时间来将陈惠茹拉出来。
她在离家出走的三个月里,每天面对的人只有周小行,被他潜移默化移植的想法没有那么容易根除,对他的依赖也是。
好在叶晚的话,陈惠茹是愿意听的。
于是叶晚就一遍又一遍地告诉她。
“相信我,惠茹,这个世界上任何人都可能抛弃你,但你的爸妈绝对不会。他们为了找你,不知道哭了多少次,跑了多少天,只要你回去,他们就一定原谅你。”
陈惠茹擦了擦脸,看着叶晚,问:“我真的还能回去吗?”
叶晚毫不犹豫地点头:“能。”
陈惠茹又一次哭了出来,比以往更歇斯底里,更不掩饰委屈,她抱住叶晚,大声说:“我好想家,我好想他们,我有好多次想给他们打电话,但我不敢,我怕他们真的不要我了。”
叶晚拍了拍她的背,轻声说:“我知道,你给我打电话求救了,你也想回来的,惠茹,咱们知错就改,一切都还来得及。”
她退开一点距离,看着陈惠茹的脸,道:“去做手术吧,我陪你去,好吗?”
哭肿了双眼的少女看着她,用力点了点头。
“开庭的时间和口供范本我都已经给你了,还有什么疑问?”
旅店的房间内还是一团脏乱,叶晚皱着鼻子,不愿再往屋内走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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