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恬没有回答,却也没有挣脱开。
她总是这样, 跟在叶晚身后的白恬心想,她总是这样对叶晚心软。
明知道自己已经在失去自保的能力, 明知道继续往对方身边靠近会无法止损, 可她就是在一次又一次心软。
然后连痛恨自己都做不到。
叶晚拉着白恬的手,慢慢走在街上。入秋后的天气已经没那么炎热,夜里甚至会有些凉。叶晚看着白恬被风吹得有些哆嗦的样子, 握着她的手一起放进了外套口袋里。
白恬一愣,然后撇开了头。
上一次这样牵着手不过是上个冬天的事情,可她却觉得好像已经隔了很久很久。
夜市总是夜晚里最热闹的街道,叶晚带着白恬扎进人堆里,一路走走停停, 左看看右看看,手里拿着的东西从可乐饼到冰糖葫芦, 直到再也吃不下。
白恬啃着最后一颗糖葫芦,然后皱起了一张小脸。
叶晚的视线从旁边的打气球地摊上收回来, 看到她的表情, 问:“怎么了?”
白恬抿着嘴不回答,但嘴里一直在动来动去。
叶晚看着她半晌, 了然地笑着问:“粘牙了?”
白恬甩开她的手,埋着头往前走。
夜市后面还是那个小公园,外面有个小卖部,白恬走过去买了瓶水开始漱口。
叶晚跟在她后面,时不时观察一下她的表情,最后实在看不下去,开口道:“你让我看看粘在哪了。”
白恬难以置信地看了她一眼,小声道:“我不要,太奇怪了。”
叶晚上前来,伸手点了点她的脸颊,低声回道:“那你就难受着吧。”
两人走到上一次坐过的长椅,停下来休息。
白恬还在一声不吭地喝着矿泉水,叶晚憋着笑,不去看她的表情。
她看着不远处夜市上的灯火,突然道:“你怎么会认识陈惠茹。”
白恬喝水的动作停下来,她低着头拧上瓶盖,然后道:“我看见了,初中毕业那天的事。”
叶晚转过头来,注视着她的侧脸半晌,才点点头,“原来是你叫的救护车。”
她又移开视线,望着街景,平静地道:“难怪从高一开学起,你就对我抱有敌意,我还想了很久是什么时候得罪了你。”
“为什么不问问我,陈惠茹的事情。”
白恬没抬头,笑了一声,回道:“要问的事情实在太多,反而不想问了。”
“我对别人的隐私不感兴趣,你说和不说都是你的权利,但我也有权利以此来判断我该用什么态度对待你。”
叶晚点点头,“这很公平。”
她靠在长椅上,沉默片刻后,再次开口道:“那个男的是她男友,他们大概是私奔了。”
白恬早有猜测,没太惊讶。
“你为什么不告诉她父母,明明一开始你就知道那个男生的存在。”
白恬认为再大的事情,父母家人都有知情权,因为除了他们,别人都没有义务去承担你的一切。
也只有他们才会在关键时候毫不犹豫地帮助你。
叶晚没有回答。
白恬知道她有很多事情藏在心里,关于陈惠茹的那些,关于她自己的那些,还有关于……
但是最后白恬也依然没有问出口,不能说的事情每个人都有,她又有什么权利去强迫别人。
叶晚没等到她开口,反而笑了笑,轻声道:“有时候我也不知道你的体贴是好事还是坏事。”
“白恬,对我任性一点也可以的。”
叶晚握住她的手,放到掌心里轻轻摩挲着。白恬觉得有点痒,抽了抽手,却被握得更紧了一点。
小公园里散步的人已经回了家,只剩下夜市还在尘嚣里熙熙攘攘。
白恬感受着叶晚掌心的温度,被夜风一吹,大脑有些晕乎乎起来。
她犹豫了下,然后将头靠在叶晚的肩上,借着她挡了挡风。
“为什么转班?”她终于开口问。
“姑妈让我照顾心蕾,也就是她妈妈。”叶晚回答。
白恬想到什么,却问了另一个问题:“为什么不接电话?”
叶晚叹口气,想了许久,才回答:“心蕾从小就比较依赖我,她一直被惯着,要什么就有什么,我在她眼里也是应该属于她的。”
白恬一顿,侧过头看她。
“但这只是一种占有欲,就是还没长大的小孩子而已。”叶晚皱了皱眉,接着道:“但被宠坏的小孩子杀伤力也很可怕,从小到大,只要是跟我关系好的人,她都讨厌,而且要让所有人跟着她一起讨厌。”
白恬也皱起眉,问:“她父母都不管一管吗?这样下去只是在害她。”
“他们都是演员,整日里到处拍戏,一年到头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心蕾小时候上托管,六岁又开始演戏,跟着到处跑。一直到现在的十年里,她几乎没有正常上过一年学。等姑妈发现她的问题的时候,她的性格早已经定型了。”
叶晚握着白恬的手,长叹一口气后,才继续道:“所以姑妈这次下定决心,让她回到学校做点这个年纪该做的事情,又害怕她在学校惹是生非,让我帮忙照顾一下。”
白恬懂了什么,问:“所以你跟她在一起的时候,不接我电话是怕她发现我这个人,然后讨厌我针对我?”
叶晚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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