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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青柠对此毫不关心,走路不出声地回去训练了。他以前在餐馆里打工的时候就是这样,走路轻得就像是云,连给客人上菜都不报菜名,有时候上夜班还吓过好几个吃夜宵的人。现在他做的是另一份工作,自然也是遵循了之前的个人工作习惯。然而别人怎么样又和他有什么关系呢……干一行爱一行,做好本职工作不偷懒就是他的本分。
    光头李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心里忽然冒出了一点不自然的感觉。对于这个新人,他忽然间有了个莫名其妙的想法。
    ……
    晚上十点,薛青柠躺在自己宿舍房间的床上,闭着眼睛正做着梦。
    本来他是想熬夜一直训练的,可吴沉川这个老妈子blablabla唠叨地说他今天出去比赛了,按照俱乐部规定当天是可以休一天假的。俱乐部补可以贴红利,让他赶紧出门去玩玩。年纪轻轻地要多见识见识花花世界,快走快走,不然拔他网线了。
    薛青柠无处可玩也不会出门,于是回到了自己的宿舍,脱了上衣光着膀子爬上床睡觉了。宿舍窗帘没开,冰凉无温度的床就像是黑暗中一樽四四方方的棺材,他轻轻地躺了进去,在一片不见五指的黑暗里陷入了浅眠。
    他做了个,不太好的梦:
    一片粘腻绝望的黑暗里,一双巨大手掐住了他的脖子。那双手把他按在冰凉的地板上,又不停把薛青柠提起来再次撞向地面。这期间他口鼻处都流出了鲜血,后脑勺因为撞击剧痛加晕眩,让他闷得想吐出来。但喉咙上那双手又卡着他,不许他发出一点声音,每只手似乎都有他脑袋那么大。
    在无尽的痛苦和殴打中,一个声音厌恶凶狠地叫喊:
    “你天生下贱!你就是这世界上最没用的渣滓!”
    “你活在这世上就是个错误!你该死!你比谁都该死!”
    “你挨得每一次打都是应该的!你看着我干什么!!你活该!!”
    更多的鲜血从口里不停流出来,流进脖子里又滚到地板上。薛青柠却睁着眼睛宁死不肯闭上,想把那个人的脸记在灵魂里。可是太痛了……他忍不下去了,手虚弱地抬起来,似乎想要挣扎然而因为力度太小,只能覆盖一般贴在那双手上。
    停下来吧……实在太痛了……
    梦境中,恍惚又变了一个场景。在朗朗读书声中,在青草清新的晨光里,一个娇俏的少女和他靠的很近,近的薛青柠能够感觉到女生身上微凉的体温以及干净的想起。
    “薛青柠……没事的,相信我,你只有童年会这么痛苦……”少女姣好的脸是那么干净美好,一切平和地就像是另一个世界的记忆。然而下一刻,少女的脸立刻露出一个扭曲的微笑,眼里露出孩子般纯真的残忍:
    “因为你根本活不过童年啊!你一定会被活活打死的!你马上就会死掉!”
    这时候,房间里一声门铃叮咚响起,如同惊雷一般劈开了他这团冰冷残酷的噩梦。
    薛青柠在黑暗中猛地挣开眼睛,才发现自己侧卧着蜷缩成了一团,没穿衣服的背脊上已经出了一层厚厚的冷汗。他躺在床上剧烈喘息着,瘦骨如柴的身体微微发抖。
    门铃还在不停响,似乎来找她的人非常执着。薛青柠涣散的目光一点点聚焦,他缓缓爬起来,赤着脚下地缓缓走过去把门打开了。
    门外站着一个一米九的靓仔,李惟站着低头看向开门的人,发现房间里一片漆黑,于是根本不和自己客气地反手伸进去摸到了门边的开关,把宿舍灯打开了。
    俱乐部选手的宿舍都是住单独套间的,薛青柠在突如其来的一片光亮中眼睛被闪的有点痛,于是皱眉不太舒服地闭上了眼。他旁若无人地转头走回自己房间坐在床沿,连声招呼都和他队长没打。
    刚一坐下,薛青柠就忽然感觉到一阵胃疼,刚才噩梦惊醒时胸腔那股极其不舒服的憋闷感像是流进了胃里,化成了一把结着冰渣子的刀,割得内里一阵钝疼。
    李惟见他没同说话,就当他默认自己可以进去了,走到他身边道:“我来之前你在睡觉?太好了,我在这个俱乐部总算找到一个比我还早睡的人了,我们一定会有很多共同话题。”
    “……”
    卧室内开着昏黄的床头灯,薛青柠坐在床边光着上身就穿着条裤子。他肩头有些晕开的反光,瘦削的脊背和纤细精致的蝴蝶骨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颜色,就像是某种触感柔滑的玉石。
    李惟看着他,忽然不知道为什么喉咙有点紧,干涩得把接下来要说的话都给忘了,脑子嗡嗡地问了一句:“你喜欢不穿衣服睡?”
    薛青柠并不回答,沉默着用抵抗的态度下达逐客令。他低着头不说话的样子,还颇有点像法制节目里那种未成年受害人,就差眼部打上马赛克了。
    李惟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语气复杂道:“我感觉像个扫黄办的,刚把你给扫了。”至于为什么他是来扫的,而不是来嫖的,他自己也没有多想。
    薛青柠听了,没有动头部只是微微抬了点眼,看了他一眼又收回了目光垂下头,权当是给他人在这里多了点反应。
    他这个样子,就像只等待被献祭的羔羊。李惟看着他想到:如果现在有人给他一巴掌,或许他都不会有什么反应,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习惯于受难的麻木感,就像是某种用于殉难的祭品。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忽然为这个想法感到荒谬和可怕,立刻将其打消抛诸脑后再狠狠踩了几脚:“你就没有件睡衣什么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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