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屿叼着冰棍听,薄覃桉停下问他有没有什么不懂的,游屿将冰棍前端含软了的对着薄覃桉炫耀,“看,果冻冰棍!”
“全是色素香精。”薄覃桉泼冷水。
游屿气哄哄说,都是色素香精才好吃!
手术时间定在下午五点半,四点的时候游屿与方家两兄弟装模作样与方奶奶视频了会,父慈子孝兄友弟恭。
方志材的孩子也入镜,与游屿一起。方奶奶激动地差点落泪,说,我的两个乖孙什么时候一起回来,奶奶给你们做好吃的。
“会有机会。”游屿微笑。
其实比起病房中的其他病友,方远的身体状况算是比较好,能住进这家医院的病人,十有**看不到明年的春天。
方志材夫妇一齐推着病床护送方远,直到不允许再向前,他们也用目光注视着方远进入手术室。
方远的妻子心软,手术室关闭的下一秒便忍不住哭出来,游屿让方志材带着妻子孩子出去吃饭,这边他守着。
“可……”
游屿双手插兜,已经能看到薄覃桉从那头朝自己走过来了,“您先去吃饭吧,手术时间还长,带孩子去病房休息。”
送方志材走进电梯间,游屿低着头,透过地砖他能看到薄覃桉的倒映。
就在自己身后。
他问:“石膏什么时候拿下来?”
“很快。”薄覃桉说。
“很快是多快?”游屿又追问。
薄覃桉揉了揉游屿的后颈,“以后还能上手术台。”
“那就好。”
不知怎么的,这句话让他心中始终压着的沉闷略微松动,仅仅只松动一点,也让他觉得如释重负。
他捧起薄覃桉的手,指腹摩挲着石膏上缠绕的纱布,勾唇笑道。
“你做的手术,一定比教授还好。”
毕竟你是我认识的医生中,医术最好的。
“尽管我只认识你一个医生,也没见过你上手术台的样子。”
第六十六章
他和薄覃桉坐在手术室门口,问薄覃桉就这么一个人过来,薄宁那边怎么交待。
薄覃桉说,不需要给他交待。
又坐了会,游屿让薄覃桉回酒店,他笑道:“总不能真的让方志材看到你,到时候方远一睁眼,方志材说漏嘴,他得昏过去重新抢救。”
如果没有上次薄覃桉跟游屿一起去方家,大概方远的反应也不会这么激烈。现在游屿只求一切在自己的预想中进行,就算出岔子也千万不要逃离自己能够接受的范围。
薄覃桉临走时,站在游屿面前,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两颗糖果,游屿捡了一颗薄荷味的含在嘴里,笑着说今天晚上要熬夜,你趁早休息,别等了。
方志材一家吃过饭后便赶来手术室外配游屿一起等着,又或者说,是游屿陪着他们一家。他只是看着,都能感觉到坐在自己对面的方志材的紧张。他双手紧紧合十夹在腿缝中,肩膀些微收缩,这是害怕却又无力的姿势。
他的妻子在身旁不住小声安慰,而孩子年龄小,什么都不懂,拿着妈妈的手机玩消消乐。
单亲家庭的孩子,哪怕得到很好的照顾,还是与双亲健全的家庭有着本质的区别。游屿不能理解方志材的举动,方远不在他就是一家之主,如今居然需要一个女人安慰。
哪怕心里害怕的要命,也该做出一个足以令人依靠的架势。
或许是他表现得太像个旁观者,以至于方志材的妻子不太敢跟他说话,两人偶尔对视,也都是她飞快挪过视线。
时间一分一秒地走过,伴随着夜幕,医院内的嘈杂也终于停止。走廊空无一人,天花板上的白炽灯明亮而又冰冷。
白天空气中含着的浅淡消毒水味又再次浓烈地涌上来,争先恐后伴随着晚风渗入毛孔,游屿不由得搓了搓手臂,将自己早上带着的薄外套拿出来穿好。
这是临走时薄覃桉让他撞在包里的,薄覃桉说等待的时候会冷。
他正欲起身走走,让发麻的腿恢复些知觉,一抬眼看到方志材的孩子睡在妈妈怀中。
游屿微不可见地叹气,边走边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递给方志材妻子。
“小心着凉。”
方志材妻子愣了下,“谢,谢谢。”
方志材似乎也累了,靠在椅背上闭着眼,游屿再三思索,“会没事的。”
他不会安慰人,安慰了又觉得自己不该和他们走得太近,索性说罢拿着手机离开,出去透气。
等待是最磨人的事,但游屿这么多年,急性子早就被磨光了,只是觉得和方家人待在一起很压抑,有种难以呼吸的错觉。
凌晨两点,手术室再度打开,首先是教授疲惫着出来,方志材跟上去焦急地问了几句,教授说手术很成功。
方远被推出来时,游屿看到方志材眼里嚼着泪,颤抖着手弯腰要去握方远的。方远脸色苍白,他握住的时,瞬间触碰到的冰凉,让他终于忍不住发出压抑的哭腔。
“大哥,大哥你能听到我说话吗!”方志材颤抖着说。
护士见惯不怪,扬声道:“病人麻药还没过,现在得送去ICU观察一晚,明天就能转普通病房,到时候你们家属再说话也不迟。”
“病人家属,您先放开,我们得送他去ICU。”另一名护士劝道。
护士声音大,但方志材好似没听到般,仍旧用力握着方远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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