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前,游屿从没发现自己是个得意忘形的人。
他说,“我没生气。”
薄覃桉点头。
游屿又笑了,“我不会让你为难吧。”
外人没头没脑地听着游屿说话,但好歹能听得出游屿语气里的不善,谭姝皱了皱眉,目光来回在游屿与薄覃桉身上徘徊。
游屿被她盯得难受,弯眸笑着对谭姝说:“您和薄医生多久没见了。”
“趁没工作休息的时候多看看吧。”
他想到薄覃桉病情稳定后要离开,又劝道:“毕竟以后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了。”
薄覃桉找情人这方面,拎得清放得下,游屿不是没见过,谭姝不是第一个,他大概会比谭姝更快结束。不过这都没关系,都是他自己的选择。
告诉薄覃桉自己的心情时,游屿并不贪婪,他只是从没感受过真正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滋味。
薄覃桉教他怎么关心自己,如何选择人生,更让他感受到了无数种情感掺杂在一起的心酸与快乐。
他在谭姝生气时抱着自己的电脑与绘板离开,天气预报说今天下午有暴雨,游屿站在公交车站时雨便淅淅沥沥降下来,待他回家,浑身都湿透了。为免感冒,他站在门口便将衣服都脱下,先进浴室清洗。
将衣服全部丢进洗衣机,游屿才从包里取手机出来告诉薄覃桉自己已经安全到家。
他满怀愧疚地对薄覃桉说,自己对不起谭姝。
“叮。”
洗衣机开始甩干的时候,游屿收到来自薄覃桉的短信。
不是软件聊天框,是从手机短信功能里找到电话簿中的联系人,发出的短信。
“她和罗景一样。”
游屿愣了下,反复确认即便这是薄覃桉的手机号码,揉揉眼睛,等待衣服在洗衣机中旅程的同时,一屁股坐在地上沉默许久。
这话有两层意思,她和罗景一样是情人,所以不必愧疚。或者是,她和罗景一样都是过去式。
到底是哪种?游屿挠挠头不懂薄覃桉到底指什么。
他问薄覃桉,自己和罗景一样吗?
短信发出去,薄覃桉又不回复。
游屿气得当晚吃了两碗饭。
所以他才讨厌跟薄覃桉这种人相处!
雨一直下到后半夜也不见停,游屿凌晨打电话叫傅刑起来收农场的农作物。电脑屏幕幽暗,但再幽暗,适应了黑暗的眼睛也受不了。游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偶尔再换换盯着屏幕的眼睛,他打了个哈切问傅刑,“你怎么老种水稻。”
水稻熟得太快了,每天都要收。
傅刑骂道:“你为什么种苹果,慢死了!”
“每天熬夜你不累吗?”游屿说,“又不值钱。”
“种菜讲究收获,你种水稻你也有收获的成就感。”
“神经病。”游屿点击偷取,手机那头立即传来傅刑咬牙切齿又不得不压着声的狂躁。
“瞧不起还偷!”
顺手,游屿说罢挂断。
挂断的功夫,游屿切换到牧场,果然傅刑偷了自己的鸡蛋泄愤。
小气鬼,游屿心说。
管理好牧场,重新入睡,早晨叫醒游屿的是舒少媛的来电。舒少媛说今天要来布置画室,新学生也想来看看环境。
以舒少媛的名气,招学生几乎是瞬间的事,游屿没想到现在就要开课。他边打哈切边去厨房煎煮面,吃饱后端着水盆擦画室的玻璃窗。
学生比舒少媛早到,是个开学高二的男生。游屿取了罐冰可乐招待,男生问游屿你就是舒老师的儿子,那个考全市前几的那个吗?
“我们学校的艺术生都把你当目标。”
我?游屿指了下自己,正欲说什么,又响起扣门声。游屿以为是舒少媛到了,顺手将可乐瓶拧开递给男生。
“我记得上次给您钥匙……嗯?”
“您好,您是游屿吗?”身着蓝色外卖服的外卖员问道。
游屿啊了声,“是。”
“您点的外卖,祝您用餐愉快,记得给个五星好评。”外卖员笑道。
“我没定外卖……”游屿嘟嘟囔囔关门,而后去找用订书机卡在外卖袋上的单据。
手机号码写着薄覃桉的,外卖地址和名字是自己。食物时上次游屿说好吃的那家中式餐馆的南瓜粥,以及还滚烫的小笼包。
薄覃桉吃外卖不喜欢用一次性餐具,给游屿的这份也没有餐具,游屿去厨房找了两双筷子,一双自己的,一双给男生。
男生连忙摇头说自己已经吃过早饭了,话音刚落,房间某处传来诡异的咕噜声。男生立即捂住小腹,游屿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唐希琛。”唐希琛说。
唐希琛戴着透明边框眼镜,从游屿这个角度望下去,他的眼睛大概还有遮挡紫外线的功能,若有若无泛着紫绿相间的光。
“四舍五入我们同龄,吃了包子,我们就是朋友。”游屿说,“我吃过饭了,不怎么饿。”
按照舒少媛教学生的习惯,大概这次唐希琛得简单上一堂课,“吃饱才有力气画画。”
男生友谊来的快,游屿怕唐希琛不好意思,便将南瓜粥一分为二,自己象征性喝了点,其余全给他。
早餐结束,收拾桌面时他才忽然意识到这是薄覃桉给自己的早餐。
游屿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劲,他皱着眉疑惑道:“唐希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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