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少媛从冰箱里拿出酸梅汤,又将西瓜切成小块装在盘中,游屿半蹲在茶几边吃了小半盘才停下,被灼热烤地滚烫的身体逐渐被清凉取代后,他问:“名字定了吗?”
“舒夏,小名叫夏夏。”舒少媛说。
游屿愣了下,这么简单吗?
“舒夏?”
“我和杨家商量好了,孩子跟我姓。”舒少媛说。
没待游屿再说,舒少媛又道:“你和她都是我的孩子,她是你的妹妹,我希望等我死了,你在这个世上还有亲人。”
“杨家有提要求吗?”游屿皱眉,舒夏跟舒少媛姓这件事,不由得让他立即想到方家是在得知自己是男孩后才极力寻找舒少媛的下落。
“没有。”舒少媛摇头,转而笑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杨家并没有那么坏。”
“我从来都没有同意过你结婚。”游屿望着舒少媛的眼睛说。
“但我觉得你该有自己的生活,如果你觉得幸福……”
他无话可说。
“之前怀孕,有些话我不敢说,怕打扰你。”游屿叹道,伸手轻轻握住舒少媛的手,“我知道,这么多年,我们母子有矛盾,但我觉得这都不重要。”
争吵是生活百味中的其中一种,这对游屿来说,虽然造成了实质性的伤害,但他也认了,那么多人水深火热,自己的烦恼根本不算什么。
至少在他看来,自己有能力承受。
“接下来我要告诉您的事情,我希望您能有接受事实的心理准备。”
原本方家这事游屿打定主意一直瞒下去,但他看着舒少媛生下舒夏的样子,又觉得舒少媛可能没自己想象的那么脆弱。毕竟是独自养育孩子长大的女人,无论什么风浪都好似无事发生,活得年轻漂亮有声有色。
他和舒少媛疏离的一年里,真正感受到了有母亲和没母亲的区别。以前只是从傅家父母那里看到了父爱珍贵,可备考的最后一个月,他与傅家一起生活,改变了他想独立的想法。
只有失去才知道最珍贵,他想到舒少媛切好水果送进画室让自己补充营养,想到参加宴会时舒少媛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自己的儿子最优秀,想到自己放学回家,舒少媛总会留着餐厅的灯,自己开门不至于家中一片漆黑。
游屿垂着眸,鼻尖微酸,“不管我们之前有多少矛盾,您都是我的亲人。”
他没放下,只是想通了。
“我觉得一家人的含义就是互相依靠。”无论是快乐还是难过,都能共同分担。哪怕无法分担,却也有倾诉的权利。
话音刚落,舒少媛将手从游屿手中抽出,游屿的心瞬间凉了半边。但很快,舒少媛坐过来,将他抱在怀中,轻轻拍了拍游屿的背。
“傻儿子。”
游屿将脸埋在舒少媛肩头,听到舒少媛笑着似乎是有些无奈:“又长高了,妈妈已经抱不动你了。”
“我和方远见过面。”游屿轻声。
舒少媛拍背的手忽然停住,悬在空中,然后慢慢放下。
游屿忽略了方家两兄弟轮流上门的事,只告诉舒少媛,方远病重,他跟着去方家看望。
“去方家是什么时候。”舒少媛问。
“艺考那会。”
游屿小心翼翼说,“但之后没再见面。”
舒少媛并未表现得像游屿担忧的那样,情绪激动无法承受,她叹道“你该告诉我。”
敢吗?有流产迹象的高龄产妇,如果巴不得一尸两命倒可以尝试。
“之前我一直好奇自己的父亲到底是什么样,但我觉得还是不知道的好。”游屿从舒少媛怀中退出来,与舒少媛对视。
“他得了癌症。”
舒少媛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问道:“严重吗?”
“邵意的爸爸帮我联系了医院,一个月后做手术,但还缺十五万。”游屿没打算弯弯绕绕,“这些钱我拿不出。”
“我知道这些话不该说,钱也不该问您要。”
“钱算我借您,我会还给您。”游屿又道。
舒少媛沉思片刻,问游屿,“他们问你要钱,还是你自己主动想出钱给他治病。”
游屿摇头,“我问他们还缺多少。”
人心不可测,哪怕是舒少媛作为受害者。
“明天跟我出去一趟,今晚就住在这。”舒少媛说。
游屿不解,问为什么。
“十五万就当我借给你,但你得让方家签协议。”舒少媛拍拍游屿的肩,“你还是太小,如果方家认为你给钱是因为亲情,对方远存半分念想呢?”
“我……”游屿一时倒不知怎么反驳。
“你给钱,是因为想尽快结束和方家的联系,躲躲藏藏这么多年我也累了。”舒少媛道,她知道被找到只是时间问题,只是她没想到最先面对方家的是游屿。
而游屿也就这么不声不响自己把事情掩盖,直到现在才告诉她。
不可否认,方家到现在也心存想让游屿认祖归宗的心思,游屿当时去看过方远后,两家就应该立即断绝关系。
翌日,舒少媛带游屿去银行将钱转给游屿,游屿坐在银行大厅的椅子上看舒少媛将手续单收进包内。
他问舒少媛,“我不问,您就不打算告诉我当年的事情吗。”
“想知道吗?”舒少媛今天的口红是大红色,衬得整个人更白皙亮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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