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比较担心张屹,他有个在内地的妈,如果出了事……”陈落说。
赵子庆接道:“老张就解脱了。”
“你这么觉得?”陈落问。
“是的,老张不愿意回去就是因为不想看到他妈,不想听她念叨。”赵子庆说,“你没结婚,不懂男人夹在母亲和媳妇之间有多难。”
“很难吗?”陈初开口,“难为什么要结婚呢?”
“因为必须结婚,不结婚就没有孩子,没有孩子就没有根。”赵子庆说,他捻灭烟头。
“为什么要有根?”陈初疑惑地问。
“孩子是牵挂,是风筝线。”赵子庆说,“我们这一辈人是这么想的,你们年轻人可能不认同。”
“各人有各人的活法,结不结婚有什么关系呢?我没结婚咱俩不照样是朋友?”陈落说,“找个喜欢的人最重要。”
“确实。”赵子庆深以为然。
陈初倾身凑过来,低声在陈落耳边问:“什么是喜欢的人?”
被呼出的热气搞出一身鸡皮疙瘩的陈老板往后仰了仰,问赵子庆:“赵老板觉得什么是爱情?”
“哈哈哈哈你让我重温青春呢?”赵子庆笑起来,皱纹堆叠眼角,“我记得我第一次见玲玲的时候,她穿着一条白裙子,裙子边缘一圈红色的圆点,蹲在花丛里摆姿势拍照。”钱玲玲是他的妻子,街坊间传言说钱玲玲生下赵嘉和别人跑了。“我说她把花踩坏了,她骂我多管闲事,赶过来的保安把她训哭了。我哪见过女孩子哭,买了一根冰棍给她。那时候一根冰棍几分钱,她高兴地夸我是个好人,真是个爱憎分明的女孩子。”
“是啊。”陈落附和,他想起孔勐祥,胸膛升起一股烦躁。
陈初看着赵子庆,他的眼瞳极其澄澈,像两汪静潭,倒映出赵子庆怀念的表情。
“可惜她离开你了。”陈落说。
赵子庆笑了一下:“可惜。”
陈落莫名觉得赵子庆的笑容不对劲,陈初看向路口的清雪车:“他们为什么停下来了?”
“嗯?”陈落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路口的清雪车停下,工人师傅围成一圈。
“出事了?”赵子庆问。
“可能。”陈落站起来,“新闻说异常现象,不知道是什么。”
“我们去看看。”赵子庆说。
一行三人朝路口走去,陈落瞥见一抹鲜红:“有血。”
围观的工人们突然集体发出一声惊呼,迅速散开,陈落看清楚了人群中间的东西——一截活动的手臂,蠕动着往前爬。
“这什么东西!”赵子庆吓得叫出声。
“怪物,快跑!”一个工人大喊,“它会动,它会动!”
陈落同样被吓到了,他问身边的工人:“你们之前见过这种东西吗?”
“见过一个坐起来的死人。”工人边说边往后退,“它是活的!”
陈初随手拾起一个布袋盖住断手,手臂不动弹了。
“是光?”陈落猜测,“太阳活动导致的。”
“那里……”赵子庆指向雪堆里,“可能有个人,你们把他的手臂砍下来了。”
一个工人鼓足勇气往前挪动几步,拿起铁锹:“警察一会儿就到。”
“不是光。”站在远处的一个工人笃定地说,“是雪。”
“那它为什么不动了?”陈落问。
“把袋子拿开试试。”工人走过去拿起袋子,手臂照样不动弹,“你瞧。”
陈落还想说点什么,警车来了。
警察将人群驱散,挖出剩下的尸体装进袋子。
陈落小声说:“原来这就是‘异常现象’。”
“你觉得它是什么?”赵子庆问。
“我觉得我们在科幻片里。”陈落抹了把脸,“按照电影常用情节,它们以后会进化,然后把我们全杀了。”
“行,这样我就不用担心我的粮食不够了。”赵子庆仍有心情说笑。
维持秩序的警察瞪他们一眼:“胡说什么呢。”
第17章 访客
赵子庆给陈落拿了四大包干果,巴旦木、薄皮核桃、葡萄干和红枣,他热情地笑着说:“煮粥喝,对身体好。”
“谢谢。”陈落说,“进去吧,随便挑。”
多日不见的张屹站在门口,他脸色蜡黄,看上去营养不良的模样:“陈老板。”
“张老板?进来坐。”陈落招呼他,“半个月没见你,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张屹说完,肚子发出一声鸣叫“咕噜”,他尴尬地笑,“咳,上午没吃饭。”
陈落递给他一个面包:“先垫垫。”
张屹拿着面包,半晌,难为情地说:“我给豆豆拿几个玩具吧。”
“客气什么。”陈落暼他一眼,“豆豆玩树枝就好。”
趴在门口的大黑狗听到自己的名字,扭过头看陈落,咧开嘴眯起眼睛,好像在笑。
赵子庆抱着一堆东西走过来:“小陈,算算一共多少钱。”
“没多少钱。”陈落说,“你拿走吧。”
“那不行,你算算。”赵子庆看到张屹,问,“张老板你这……”他意识到张屹破落的现状,强行扭转话题,“我店里新进的核桃特别好吃,我给你拿一包。”
“不用了赵老板。”张屹说,他低头,“谢谢。”
赵子庆拍拍张屹的肩膀:“都是邻居,你要跟我计较这个我可就不高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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