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出我的厨房。”陈落说,“现在。”
“好的好的。”天狗讨好地变成一只短腿小黑狗跑到沙发旁坐下。
陈初坐在沙发上翻看一本杂志,嘴里念念有词。
“你在干嘛?”天狗抬起前爪拍拍陈初的脚踝。
“学习。”陈初说,“湖南怀化‘操场埋尸案’新晃一中原校长一审获刑十五年……我没有看懂这个案子,他们为什么要杀这个人?”
“因为钱。”天狗说,“人类的争端不是为钱权就是为情。”它跳到沙发上,下巴枕着陈初的腿斜着眼睛看杂志上写的字,“人类遵从两套复杂的社会规则,他们称之为法律和道德。有时候相辅相成,有时候这两者会冲突。”
“那他们怎么判断对错?”陈初问。
“法律是统一的,道德则不然,每个人有自己的办事方法。”天狗说,“你问陈落,他怎么判断。”
天狗烧穿了一个铁质炒锅,陈落不得不用平底锅做早餐。他抬高声音询问:“天狗你吃饭吗?”
“吃。”天狗说,“不用给祸斗喂肉,他该断奶了。”
陈落端着盘子走出来,“什么意思?”
“祸斗饿了连火都吃,他就是被你惯得只吃生肉。”天狗说,“他刚化形,能力不稳定,再吃肉容易撑着。缓半个月,他就可以和你一起吃饭了。”
“我吃什么他吃什么?”陈落问。
“对,没存货的话,不让他吃也行。”天狗说,“他可以睡觉补充能量。”
“哦好。”陈落坐在餐桌旁。
天狗跑过来:“你能不能把盘子放在地上?”
“你能不能变成人再来吃饭。”陈落说。
“还要穿衣服,好烦。”天狗说。
“你可以不穿。”陈落说,“我不在乎。”
陈初死死盯住天狗的后背,仿佛天狗说一句好的,陈初就能瞬间变身咬死这条小狗。
“……我去穿。”天狗叼着衣服蹦跶回卧室。
“陈初,坐过来。”陈落说,“我们聊聊。”
“好。”陈初合上杂志,走过来坐在陈落身旁。
“你怎么看我们,我是指,人类。”陈落问,“除了想杀我们。”
“我没有想杀你。”陈初说,“我……”
“它天生嗜杀。”天狗说,“它生来就这样,杀戮和死亡是它的爱好,它乐此不疲。”他随手拖一把椅子坐下,瞥一眼企图反驳的陈初摆摆手,“不要否认,我认识你上万年了,我比你更清楚你是个什么样的东西。”他看向陈落,“它是恶魔,是凶兆,说不定这场灾难就是它带来的。可这不是它的错,如果你是它,毫无记忆的从深山中醒来,体型弱小,没有食物,你不得不吃虫子和腐肉活下来。等你长大成年,力量觉醒,你难道不想杀点什么东西宣泄一下?”
“这不代表……”陈落开口,被天狗打断:“这不代表你认同它的价值观,是的,我知道。这次是它第一次拥有平静幸福的生活,在你的精心看护下长大。虽然它骨子里杀戮的欲望蠢蠢欲动,但它更在乎你的看法,它停下来选择听你的话。”
天狗看向陈初:“你是一块蓄电池,放完电必须充电,就是陷入无尽的长眠,等待下一次灾难出现。陈落,他是人类,最多活一百岁,他有抽烟的习惯,再减二十年。你如果控制住你的冲动,你能醒着陪他五十年,明白吗?”
陈初点头:“好。”
“教导他,陈落。”天狗说,“帮它理解人类复杂的规则,教给它善良和坚毅……”
“我不是人生导师,我只是一个超市老板。”陈落说。
“你是人,这就够了。”天狗说,“我行走人间万年,见过无数人,相信我,很少有人在别人为了保护他而杀人之后说,这样不对。祸斗交给你,我不用时时刻刻担心它再烧了整座城,除非你死了。”
“他不会死。”陈初说,“我会保护他。”
“瞧?”天狗吃掉盘子里的煎蛋,满足地眯起眼睛,“还有什么问题,赶紧问,我明天就走了。”
楼下传来敲门声,陈落站起身:“你们把碗洗了。”说完他站起身披一件外套下楼。
陈初对天狗说:“你刷碗。”匆忙起身跟在陈落身后。
“喂!”天狗错愕地看着餐桌上只剩下碗碟和筷子。
陈落打开门,还是李胜利,身后换了几个人,有男有女。
李胜利笑着说:“早啊陈老板,我们来买东西。”
“昨天那个……”陈落说。
“你说兄弟俩?”李胜利压低声音说,“半道出意外,没到家就死了。”
“什么意外?”陈落问。
“你家狗咬死的那个是哥哥,他弟弟扛着他半道扛不动了,想坐地上歇歇,雪里藏着一截电缆,他往后一靠,电死了。”李胜利说,“老天开眼,活该。”
陈落扫了一眼站在他身后的陈初,轻轻颔首:“原来是这样。”
“哎,这是谁啊?”李胜利看到陈初。
“我弟弟。”陈落说,递给李胜利一个塑料袋,“去选吧。”
“好,谢谢老板。”李胜利笑着说。
第16章 扫雪
大雪下了一个月,十二月三日,雪停了。
瘫痪的政府机构勉强维持运转,积雪深度达到一米七四,铲车轰隆隆地推过马路,试图清理出平整的路面,然而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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